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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衍确实毫不掩饰自己看向连棠的目光,皇帝欣赏自己的臣子,没有人觉得不妥,但柳成寅除外,他站在连棠身边,多少能感受到她和皇帝之间微妙的磁场。

对连棠的夸赞还在继续,柳成寅看着年轻天子脸上的与有荣焉,心里突然一沉,很多破碎的画面拼凑在一起。

鹿呦山诗会,皇帝突然而至,买下她所有的砚台,皇帝的御令牌,从天而降的暗哨,甚至连横那只有皇帝请得动的西席,所有这些无一不说明,他们之间比外表看起来亲近的多。

多到超越了皇帝对臣子的关怀。

有了这样的猜测,他再看二人偶尔相撞的目光,不难看出其中的黏糊。

柳大才子心里一下子就慌了。

因为他心底深处埋藏着一个念头,要用明年春闱的状元做聘礼,去求娶连棠。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也许她早已走到他够不到的地方。

殿内的热烈气氛还在继续,但这一切仿佛都和柳成寅无关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一颗心慢慢沉入无底的深渊。

和他同样煎熬的还有那帮子请愿的老臣,年轻学子身上散发的朝气衬的他们顽固,腐朽,他们高昂着花白的头颅,仿佛声嘶力竭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没人分给他们一丝目光,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大殿中央。

一个翰林学士走上前,提议,“连大人才思学敏,德行敦厚,乃我文官表率,微臣建议升任其为御笔博士。”

御笔博士是天子谋臣,可以自由出入前朝后宫与皇帝议事,名望很大,但因着没有实权,更像是一种身份和俸禄上的嘉奖,复议的大臣很多。

祁衍自然乐见,当下就准奏,又道:“连大人常在揽月阁办差,以后揽月阁改名为栖棠阁,供连大人专属。”

此言一出,那几个老臣可傻眼了,他们不惜老脸在皇宫跪了一天一夜,皇帝改个名,就把这件事掩过去了?

为首的老腿一迈,刚要死谏,身后的同僚拉住他,叹了一口气:“宫外游行的百姓都散了,据传现在京中的戏舍茶摊都在传唱那花魁的忠贞,再加上重修的先帝本纪,咱们若再坚持,两边都没人支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