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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出来的时候虞长安刚抽完最后一口烟。鹿鸣是和经理一起出来的,经理没看见虞长安,提出要送鹿鸣回家,鹿鸣拼命摆手说不用,他说哥哥来接他了。

“哥哥”两个字敲进虞长安的心里,他有了一丝满足感。

同他们一起走向停车场的还有许多刚从仓湖风景区出来的游客。鹿鸣忍不住感叹一句人好多,虞长安告诉他那些人都是来坐船夜游仓湖的。

鹿鸣又发出小小一声感叹,他的声音闷在厚厚的围巾里,显得无辜又可爱,他说:“还没有在晚上看过仓湖的风景。”

紧接着又说:“不过也看不太清。”

虞长安扭头看着鹿鸣,不自觉地想笑一笑。眼前这男孩让他难以和家里的鹿鸣联系在一起——相比起来,这个鹿鸣更外向灵动,一旦脱离仓岸居那个三百多平的别墅型牢笼,他的所有灵气便回来了。

虞长安问:“你困吗?”

鹿鸣答:“还好,不是很困。”

虞长安说:“那好,我们不回家了。”

鹿鸣疑惑不解。虞长安带着他往回走:“我们也去夜游仓湖。”

小游轮上游客不多,这个时间点还能坚持游玩的只有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年轻人们在船舱内大声嬉笑,虞长安嫌他们吵,为了图清净连舱内温暖的暖气都不要了,站到甲板上吹冷风,鹿鸣便陪着他。

夜里的仓湖可观赏性确实不高,两岸灯光稀疏,天上的月亮却很好看。虞长安竟有些喜欢这寒冷而静谧的氛围。他看一眼身旁的鹿鸣,鹿鸣也正看着月亮。即使在黑暗中,虞长安也能想象鹿鸣冻红的耳朵和鼻尖。虞长安问:“冷不冷?”

鹿鸣侧过脸看向虞长安,摇摇头:“不冷。”

虞长安点点头,双手在口袋里摸了摸:“对了,差点忘记把这个给你。”他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来。

看见奶糖,鹿鸣的眼睛都亮了,眼尾弯弯,笑得很可爱。虞长安便剥开糖纸,把糖递到鹿鸣嘴边。鹿鸣张嘴,牙齿咬住舌头一卷,就把糖给含进了嘴里。他嘴巴裹着糖,小仓鼠般,笑眯眯地说:“谢谢虞先生。”

虞长安也笑着:“谢什么。”

两人说话声音都轻轻的,生怕破坏了这深夜的寂静。月光下鹿鸣的脸蛋柔和到了极致,一双眼睛和湖水一样泛着波光。“小鹿……”虞长安在心里这么叫了,他早就想这样叫他了。在这么浪漫暧昧的夜里太适合发生些什么,虞长安和鹿鸣的心脏都跳得比平日里更快,一种无法名状的情感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试图破土而出。这时候二人都心猿意马,景色已经进不到眼里去。在这个氛围下,虞长安想张开双臂抱住鹿鸣。接着虞长安就咒骂了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他没有拥抱鹿鸣,他只是祝鹿鸣节日愉快。即使这个节日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虞长安说完节日快乐就将目光重新放回了墨蓝色的湖面上,因此而错过了鹿鸣复杂的眼神,因此而没能知道在鹿鸣的内心深处也是渴望一个拥抱的。

夜风比酒更醉人,虞长安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快被吹散。他唤一声鹿鸣,鹿鸣便再次看向他,从喉咙发出嗯的回应,这回虞长安看清了鹿鸣眼睛里的潮气,是会引人犯下错误的一股潮气。虞长安躲开了鹿鸣的视线,说:“回去吧,别吹感冒了。”

鹿鸣说好。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船舱,虞长安再看鹿鸣时,鹿鸣的眼睛里已经只剩平静了。

游轮开回码头还要十几分钟,虞长安看鹿鸣神色疲惫,对他说要是困了就先眯一会儿。鹿鸣摇头说不困,却没几分钟就闭上眼睡着,脑袋晃着晃着便靠在了虞长安的肩上,虞长安一瞬间动也不敢动了。

一直到游客全下船,舱内广播响起,虞长安才拍拍鹿鸣的胳膊,柔声细语地叫醒他。鹿鸣清醒后慌慌张张起身,对虞长安道歉。虞长安笑着说没关系,反过来也向鹿鸣道歉说是自己不好,非要拖着鹿鸣来玩。鹿鸣从来处理不好虞先生的这一套客套话,他忙说自己很喜欢,很开心,谢谢虞先生。

待坐进车里已经凌晨四点多,回家的路程只有几分钟鹿鸣却又睡着了。虞长安停好车,轻声叫他:“鹿鸣,回家睡吧,别冻着了。”

鹿鸣晕晕乎乎开门下车,紧紧挨着虞长安进了家门。他困得连“晚安”都来不及和虞长安说就回了房间,倒头便睡。沉沉的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鹿鸣有些慌神——寄人篱下却睡懒觉,好没规矩。他匆匆起床,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想跑下楼又害怕不礼貌。兵荒马乱忙了一场,来到一楼转一圈才发现虞先生似乎不在,鹿鸣悄悄松一口气。

鹿鸣出来的时候虞长安刚抽完最后一口烟。鹿鸣是和经理一起出来的,经理没看见虞长安,提出要送鹿鸣回家,鹿鸣拼命摆手说不用,他说哥哥来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