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时候才慢慢知道自己也是有爸爸的,他爸叫丁城,在国外,很有钱;那些八百年不联系一回的亲戚几乎都是为了丁城不菲的生活费才愿意接纳他,所以也会在不方便的时候一脚把他踢去下一个亲戚家。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十六岁那年,他跨进高中,丁城也入了美籍,终于办手续把他接到了国外。

除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他在那边还有一个美国白人后妈和一个同父异母的混血妹妹;他们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可丁瑾瑜却没有过哪怕一秒钟觉得自己回家了。

那里的一家三口说着流利地道的英文,丁瑾瑜英语也不差,他基本上都能听懂,却完全没办法插话。

看得出丁城事业有成,一家人住着一栋不小的美式别墅,吃饭时的客厅那么宽敞明亮,餐桌那么大,跟现在明皙家里的环境比简直天上地下。

可刀叉敲击碗碟的声音,足以杀死席间所有的温情。

在一次周末全家的野营里,丁瑾瑜看着丁城抱着他的混血妹妹骑在肩头上,而一旁的后妈在边上紧张地护着。

他小时候曾无数次在街上看到过这样的画面,羡慕得都快要面目全非了,可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抱他都已经很吃力;小小的孩子那时连眼泪都不敢掉,只能偶尔跟丁一楠哭两声。

现在看着童年最憧憬的画面,他却无比释然。

他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终于明白,不是这个家不像家,只是他们面前的才是一家三口,这个家从来没有他丁瑾瑜的位置。

丁城和他或许血脉相连,但最终并非血浓于水,又或者十六年不见,足以把一切都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