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嫁给了谢家的一个侍卫,就是这次赶车过来的谢忠。

四个人在元秋面前跪下叩拜,这是谢镜辞专门交代过的。

“起来吧。”元秋微笑,“你们一路过来辛苦了。”

谢镜辞松了一口气。他自己并不需要下人伺候饮食起居,但他的外甥太小了,得有奶娘,有嬷嬷伺候着。

原先就是这家人照顾的,谢镜辞也不好拆散他们,便把一家四口都带过来了。其实岫烟原有个哥哥的,小时候因为意外没了,那次意外虽然不是谢静语故意的,但跟她有点关系,因此谢寅过世前就很关照这家人,也曾叮嘱过谢镜辞要善待他们。

个中缘由,谢镜辞没跟元秋多说。以后他不可能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外甥,得有信得过的下人在身边,他觉得这家人最合适不过。

元秋点了头,抱着谢家小娃进门,谢镜辞便招手让那一家四口跟上,又再次叮嘱他们,不要乱看,少说话。

这会儿天色已晚,家里人都休息了,元秋安排人给谢镜辞他们准备晚膳。

简单洗漱过,等晚膳的功夫,谢镜辞过来观澜院跟苏默和元秋说起路上的经历。

“其实我一路都很顺利,并没有遇到麻烦。”谢镜辞摘掉了面具,他脸上也没贴自己的人皮面具,因为走之前元秋已经在给他医治了,这段日子他也没忘了定时上药,不过时日不长,脸上看起来依旧有些恐怖。

“是他们路上耽搁了?”元秋问。

谢镜辞点头,“我外甥还没到东明国就染了一场风寒,岫烟也病倒了,找了个地方住下治病。我也是听他们后来说起,真有些后怕,幸亏有惊无险。”

因为相隔甚远,消息传递不会那么及时,所以中间难免会担心他们出了什么事。

“你准备怎么安置他们?”元秋问谢镜辞。

谢镜辞愣了一下,“不能住在这里吗?我以后帮你们做事,孩子养在外面到底不放心,他们四个都不会有问题,这我可以担保。如果府里有用得上他们的,只管吩咐,没有的话,就让他们专门照顾我外甥,那么小的孩子,也不好麻烦你们。”

“谢老前辈对容家,对我表哥和阿默都有大恩情,他的外孙想住下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也知道,这个家其实跟东明国皇宫是一样的,不能轻易让外人进来,哪怕只是一个下人,也要确保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元秋对谢镜辞说。

谢镜辞脸色有些难堪,“他们都是我知根知底的人,你们信不过我?”

元秋摇头,“我当然相信你,但我不太相信你口中的知根知底,毕竟你在谢老前辈过世前好几年就开始放浪形骸,到处游历,我不认为你真的管过谢家内部的事,真的了解你从小就认识的这些下人。当然,我不是说他们一定有问题,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这种放在身边的小人物,越是不能得罪,不能出乱子。”

谢镜辞眉头一皱,又想起岫烟的哥哥小时候为了救谢静语而死这件事了……

就听元秋接着说,“假如他们真的有问题,第一个会伤害到的就是你最宝贝的外甥。或许他们对谢家,对你始终都很忠心,你是个念旧情的人,想要关照他们,我可以理解。若是如此,其实不必非要让他们继续当下人,帮你看孩子。不如给他们些钱财,放他们自由身,让他们去做点小生意,过好日子,遇到什么麻烦你可以出手相助,以后衣食富足安乐无忧,那才是真的为他们好吧?”

谢镜辞神色一震,继而便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我的想法倒是太过自私,一心只想着他们照顾我外甥我放心,却没有真替他们一家人着想过。”

“其实是因为你提起岫烟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她正好被谢凡找去做了你外甥的奶娘,鉴于谢凡阴狠毒辣的性子,我不得不怀疑,倘若他一开始就打算让谢家家奴给他看孩子,又相中了知根知底的岫烟做他儿子的奶娘,未必不会出手害死岫烟的孩子,好让岫烟一心一意伺候他的儿子。事实如何,如今谢凡已死,再深究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谢凡能干出来的事。”元秋看着谢镜辞说。

谢镜辞脸色难看,“这……我没想过会是那样……”

元秋摇头,“只是假设,但即便岫烟儿子的夭折跟谢凡无关,我也不得不怀疑她失去儿子之后的心态是否正常。或许你觉得我这样想太过冷血,她已经很凄惨了,但孩子的事,一点疏忽就容易铸成大错。还是我方才说的,若你真为他们好,就给他们一家人安排更好的出路,而不是继续让他们为你当牛做马。但凡有更好的选择,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愿意为奴为婢低人一等。除非,另有所图。”

岫烟嫁给了谢家的一个侍卫,就是这次赶车过来的谢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