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厉的口哨声在寒冷、静止的空气中回响。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哈利没有观望其他勇士在做什么，他只顾三下两下脱掉鞋袜，从口袋里掏出那一把鳃囊草，塞进嘴里，然后趟水走进湖里。

禁湖的水真冷啊，他觉得双腿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像着了火，又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冷。他越往前走，湖水越深，湿透的长袍重重地往下坠着。

湖水已经没过膝盖，哈利两只迅速麻木的脚踩在泥沙和光溜溜、黏糊糊的石子上。他飞快地使劲嚼着鳃囊草，它尝起来韧韧的、滑腻腻的，像章鱼的触手。他在齐腰深的水里停住脚步，把鳃囊草咽了下去，等待奇迹发生。

真难吃。

他听见观众席上传来笑声，知道自己一定显得很蠢，就这样走进湖里，没有表现出任何魔法本领——他又开始庆幸自己搞不到潜水设备了，至少现在看起来会更好一点。

凛冽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吹动着他的头发，热量不断从浸在水里的下半身分离。哈利剧烈地颤抖起来，他身体没有沾水的部分起满了鸡皮疙瘩，他故意不去看观众。笑声更响了。

接着，很突然地，哈利觉得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枕头压住了他的嘴和鼻子。他一吸气，只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像是呼吸了十几年的空气突然陌生起来。他肺里空空的，脖子两侧突然一阵刀割般的剧痛——

哈利赶紧用两手抓住喉咙，摸到耳朵下面有两道狭长的裂缝，在寒冷的空气里一开一合……。他有鳃了！他没有犹豫，采取了惟一合理的举动——一头钻进了水里。

吸进第一口冰冷的湖水，就像获得了生命所需的氧气。他的脑袋不再天旋地转。他又使劲吸了一口湖水，感觉到水从他的鳃里顺畅的流过，把氧气输送进他的大脑，就像鱼们一生所做的那样。

他把双手伸到面前，仔细打量着。它们在水下显得有些发绿，手指间有蹼长了出来。他转过头看自己光裸的脚——他的脚突然变成了鸭蹼似的。

水不再冰冷刺骨了……相反，他觉得很凉爽，很舒服，身体也变得非常轻盈。哈利向前划水，他惊喜地发现两只带蹼的脚能使他在水中前进得这么远，这么快。他还发现，似乎根本不需要眨眼睛他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很快，他就游出很远，再也看不见湖底了。

他翻了一个身，最后看了一眼在水波下荡漾的观众席，朝湖底深处猛的扎下去。

……………

达尼尔就坐在看台上，先看着塞德里克和芙蓉快跑到水里，使用了泡头咒，脑袋上膨出一个巨大的白色水泡游走，又看着威克多尔站在岸上给自己变形，他变形成了典型的鱼人——上半身是巨大的鲨鱼身体部分，下半身则是他穿着泳裤的身体。

潘西在后面发出好大的“e”声。说实在的，虽然跟威克多尔认识，但是达尼尔确实也是觉得有点过于丑了，而德拉科大概是因为魁地奇加成，并没对此表达什么看法。

而哈利，大家看着他连长袍都没脱，就傻呆呆的站在齐腰深的水里，还往嘴里塞了什么。

“……”德拉科终于皱眉了：“波特在干嘛？难道想靠气势吓死人鱼吗？”

“说不定在等腮囊草发挥作用。”达尼尔随口说道，惹来德拉科一个怀疑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他要用腮囊草——”

达尼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德拉科又自己转了回去，这时候哈利似乎刚好等到了药效发作，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也没冒头。

“——肯定又是他告诉你的吧，真不知道他能从哪里搞到腮囊草。”德拉科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哼声，听起来超级像斯内普教授：“但愿他不会吃错东西，最后因为缺氧而被人鱼捞上来。”

“那可就丢尽了霍格沃茨的脸了。”布雷斯嗤嗤的笑，像个漏气的气球：“再说了，邓布利多可不会允许他大难不死的男孩倒在这里的。”

达尼尔没怎么在听他们两个的讨论，他的视线从整个观众席扫过，又看过空荡荡的湖面，最后停留在裁判席后面的教师席位上。

几个学院的院长正坐在那里，麦格教授正在和斯普劳特教授低声说些什么，弗立维教授也在听，而斯内普教授，他坐在座位上，眼神低垂着。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头来，鹰隼般的视线从观众席转过一圈，立刻锁定了达尼尔，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来。

达尼尔连忙转移视线——斯内普教授应该看不出来哈利吃的腮囊草就是前两天自己借出来的那株吧？不会吧？

斯内普教授又盯了他转过去的侧脸一会儿，才移开视线，达尼尔这才放松脊背，吁了口气。

尖厉的口哨声在寒冷、静止的空气中回响。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哈利没有观望其他勇士在做什么，他只顾三下两下脱掉鞋袜，从口袋里掏出那一把鳃囊草，塞进嘴里，然后趟水走进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