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润湿了那眉黛,动作轻慢地扫过她眼眉,细致至极。

温热的鼻息浅浅地拂在脸庞,徐颂宁眼睫颤颤垂落,却觉察得到,他极专注地望着自己。描眉点妆,由夫妻间做来,仿佛便就是世间第一缱绻事,许多年后大约都会记得的场景。

“是这样子么?”他约莫是学过些丹青画,手法不算十分生涩。

他画完徐颂宁拿了镜子来看,颜色到底过于乌浓了一些,然而第一次上手,勾勒得出眉形已很好,她点着头,说很好。

“侯爷是练过丹青么?”

“早两年练字的时候,也连带着学过一些工笔。”

“练字?”

薛愈点点头,语气平常:“我十一岁过后,七年来没有正经地写过字,再写奏章公文的时候,字迹实在不入眼。”

这话叫人心酸,徐颂宁心里被轻轻一戳:“我见侯爷的借条,字已经是很好看的,铁画银钩,不输大家。”

他笑一笑:“泰半时候还是潦草,时不时要练习着——你的字是很好,是…沈家老太爷亲自教的么?”

徐颂宁点点头。

她字的确是外祖亲自教的,薛愈放下那眉黛,轻轻说:“过几日若有空,教我练一练字罢,也是许久没有练习过了,早些年,我的字也是老太爷亲自教的,只是许多年过去,尽数都荒废了。”

“好不好?”

他问话的语气温和,有商有量的态度,一双眼乌亮地盯着你看,徐颂宁怎么样都不忍说出“不好”的,更何况她本就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