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宁落座后就看见贵妃遥遥朝她微笑。

她依旧是那幅疲倦的模样,徐颂宁垂下眼睑就想起那场幻象,她在宫道之上与人亲吻的模样,原本是虚晃的,此时直面着贵妃,那份不真实感豁然破散了,徐颂宁心里积着深深的疑影。

“昌意怎么还没来?”

因为离得近了,徐颂宁隐约听见皇后偏头轻轻地问话,她垂下眼睑,见那女官凑近了与皇后耳语,她眉间微蹙,几不可查地一叹,视线直勾勾地朝徐颂宁位上探过来。

六皇子的病久久不愈,甚至还传出油尽灯枯的消息,明面上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儿。虽然皇后心里并不在意,但为了顾一点面子工夫,今日这场宴席,并不十分盛大,请的大臣家眷也不算太多,前两日和徐颂宁交谈过的那两位夫人都不在场,盛平意也不在,徐颂宁没熟识的人列座,正垂着眼静待下面的流程。

皇后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很快察觉了,但迟了片刻才仰起头,循着那目光看过去,故作疑惑又恭谨地笑,仿佛不知她缘何看过来。

那目光在她眉眼间停留片刻,带着不可捉摸的意味儿,最终化作一点客套端庄的笑,赵明斐进来的时候才往上弯了弯,显示出看见女儿的欣喜:“怎么来这么晚?”

赵明斐怀里搂着个盒子,眉梢眼角尽是欢欣:“六皇兄听闻母后生辰,虽在病中,也托女儿给送一份贺礼来,因此才赶来得晚了。”

皇后唇弯着,眉头却发僵,似乎是下意识蹙起,却又要作出舒展开的欢欣模样,于是不上不下地凝滞在那里:“好了好了,知道了,收起来罢,快些入座了,你六哥哥的孝心我已经领了,可别要各位夫人再等你。”

“六皇子尚在病中,却还记挂着娘娘,当真一片孝心,可知娘娘平日里对六殿下多有关怀,因此才时时感念。”

贵妃笑一声,凉凉地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