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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的手还搭在她手腕上,在她要挥起来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按住手,掐着她关节要她靠在衾被间:“夫人请别急,脉尚未诊完。”

郭氏声音嘶哑:“诊脉做什么,帮你主子看看,我什么时候死吗?”

她发出短促讥诮的笑,用气声嘲弄着徐颂宁:“我告诉你,你那个短命的娘,什么都没有给你留下,你以为你可以依靠什么,我死了,我儿子还能做世子,这侯府百年后还是我们的,他绝不会做你依靠的,等你年老色衰,你那位情深义重的薛侯爷,就会像你父亲当年一样,嗤——”

她说至此,忽然想到什么,笑出来,手指在阿清的桎梏中不能高抬起,于是贴着床面轻轻地一勾,示意她附耳过来。

徐颂宁微微倾了身,依旧是恭顺温和的语气,仿佛当真把她当作长辈。

“你晓得么,你母亲死了,我搬进这个死人院子来的时候,在那墙根儿底下发觉了什么?”她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好笑的事情:“我说呢,她好好儿的一个人,怎么就死得那么快呢?”

徐颂宁脑海里闪过一点破碎的画面,想起母亲嘴角疲乏的微笑,想起她一日日地喟叹。

“我被人盼望着死,我也无所谓生死,可是阿怀,我们阿怀才那样大。”

郭氏眼里放着明灿的光,发出呼噜呼噜含着痰的笑声,她急促地喘着气,手指乱颤到阿清几乎按不住:“徐颂宁,等再过十几年,你可一定要盯好你那位枕边人——哦,也不用多少年了,人家不是现在就去寻自己的情儿了吗?”

她嘲弄的语气在她耳边徘徊,徐颂宁这时候能说得出千万句恶毒的话,来刺痛她这个垂死人的心,然而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她最后只有轻轻一叹,附带着寡薄的笑;“夫人,你这样恨我,是觉得我害你至斯的吗?你有没有去看一看,你如今院子里的墙根。”

郭氏的笑陡然隔断了一瞬,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了壳,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怨毒地盯着头顶:“怎么会,怎么会,我又没有威胁到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