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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吹熄了烛火,伺候金喆歇息就寝。

“燕儿,你想家嚒?”躺进被窝里,金喆忽的问了一句。

小燕儿给她掖着被角,笑道:“京师嚒?不想,您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不是京师,是浣州。”金喆翻了个身,脸埋进自己手臂,瓮声瓮气地说:“我想浣州了。”

浣州啊……侍女小燕儿猛地出了回神,“想呐,我有时候看着天上的月亮,就想,真该让浣州的人们也看看,天这么近,月亮好像抬抬手就能摘到似的!”

金喆叫她这说法逗笑了,小燕儿也不在意,知道她不过是一时孩子气性,心里有事没法儿排解,就念叨着回家,并不是果真要回。

……

同样是初秋深夜,裴宛所在的行馆却灯火通明。

周子衿在铜盆里洗着手,他刚花了数个时辰审讯,那两个塌它人一个自戕死了,一个撑不住说了句话,已叫他原封不动回禀给太子殿下。

年轻的储君坐在玫瑰圈椅里,支颐沉吟:“他们要拉拢敕儿斤一脉,说服弥腊国主南下,侵吞古雅榷场?”

周子衿擦干净手,点了点头:“说是这么说,未及深究,也死了。”

檀泷摇了摇头,“这是塌它人一贯计俩,用谗言进献,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还得细思量!依我拙见,他们意图古雅是真,拉拢弥腊是假,弥腊弹丸之地,兵马连他们一个部落都不及,何至于兵行险招,特地来拉拢?”

周子衿抻抻袖子:“我却不这样以为。古雅榷场每每开市,便有数千人聚集贸易,李仁卿往扈州府抽调了两万个兵,再加上他们自己建瞭望台,练马队,几次都把来犯的塌它流民驱逐出境,今时不同往日,古雅已是雄踞戍北的一道大关。塌它今年大旱,时疫刚过,正是人吃马嚼的当口,他们难道会在这么艰难的时候仍然选择以卵击石?”

不愧为大雍名将,周子衿谈起北境三国的兵力、粮草、防御,就好像长了一双天上的眼睛,将这些尽收眼底,信手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