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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好像就再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一味的兴头都在吃喝玩上——可能是来时路过德州,当时德州遭遇多年不遇的大雪,大雪压毁城垣,压塌房舍,以至数万人流离失所。

她头一回见到赈济粥棚,排到天边的长队,一车一车的尸体抬到化人场。

这不是浣州行宫,庶人起兵造反招来杀戮,也不是渡鹤,是出于掠夺与保护的战争。这只是一个原本平静的州府,只是下一场雪。

雪原本是无辜的,她以为大雪的不堪,最多只是雪化时留给人们一个满是泥泞的世界罢了——可是,又怎么能怪雪呢?

一路思绪,忧心忡忡,麒哥儿说,这才是真实的人间,贵胄公卿住在锦绣堆起来的房子里,写出来的文章和说出来的话却从都离不开“百姓”的人间。

金喆于是尝试给裴宛写信,他回信,以简白的语言概述了德州官员做了哪些事,朝廷委派了什么人,做得得体的地方,失察的地方等等。

写到后来,几乎都是他的自查自省了。

……

金喆数了数密匣子里的回信,已经有两封。

她合上新写好的这封信,交给楼下柳儿。

“等等……”

她住的房子前,种着一棵枝叶繁茂的盾柱,开着满树金色的花朵,那么高的树,那么稠密的、金灿灿的花儿,不论从哪里看去,都美得不似在人间。

拾起地上干净的一枝花儿,放进密匣子里,轻轻道:“连它也送去罢。”

这是我窗前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