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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誉察觉有异,问道:“杜大人说何人糊涂?”

“三日前的夜里,菱月已从家中消失不见。我那日睡前还问起来,夫人以她生病为由搪塞过去。又过了两日,实在瞒不住了,昨儿夜里才告诉我。想来是夫人担心菱月闯祸被老夫责骂。若是早些告知于我,也许不会有此等惨祸发生。”

杜鸿年悲恸道:“怎能想到,有一日老夫走进三法司,竟是去……”他再也说不下去,掩面悲泣。

裴誉再三宽慰,杜鸿年强忍悲痛,吩咐仆人牢牢看着夫人,起身便大步走出厅堂,和裴誉一同上了马车,往大理寺方向驶去。

成宣在验所又等了一阵,本还想多打听打听尸首勘验的结果。见许如千再没回来,她忽的想起自己得禀报裴誉手下的捕快们,便疾步往外走,生怕天色晚了,耽搁了事情。

一出门,迎头便撞上裴誉。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她兴冲冲道:“裴大人,我正要找你……”

“这是都察院给事中杜鸿年杜大人,是来验所辨认尸体的。”见她冒冒失失的冲撞,裴誉没有在意,反而朝成宣解释,而后侧过身,手指前方的长案示意:“杜大人,那儿便是早上于桥下捞起的尸骸。”

成宣这才瞥见裴誉身后还有人。她恭恭敬敬地作揖:“杜大人,卑职……”心中猛的一沉,意识到这便是死者的父亲。她快十年没有见过爹爹了,若爹还在,也是这般苍老模样了吧。

杜鸿年眉头紧皱,越过成宣,径直往尸骸所在走过去了。仅仅数步的距离,这位杜大人都走得有些趔趄。成宣想上前搀扶,杜鸿年并不理会,而是一手掀起了白布。

他怔忪凝视着,仿佛不能把眼前这残缺的尸首与前几日还承欢膝下、美貌活泼的小女儿联系在一起。

死别之痛,已是人世间最难承受的锥心苦楚,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发生,成宣即便见惯了此种场面,仍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