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对坐下,居辞雁为贺承霄满上了一碗酒。
贺承霄垂下眼睑,看了看那粗粝碗中的清酒。
居辞雁是专要的这种碗,这种酒,多年前,有个小女孩告诉他,大碗喝酒才有味道。
窗外疏忽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深秋的雨,送进来几分凉意,就算居辞雁服用了隐冰丹,贺承霄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他有重病在身,便手一抬,将窗户阖上。
“这三年,公主承蒙先生的照顾了。”贺承霄先开口,神色有几分落寞。
“她忘了你。”居辞雁并未接话,只是犀利地道出令他落寞的缘由。
“是。”
“不只是你,她失去了人生中前十五年的所有记忆,忘了燕南城的一切。”居辞雁道。
贺承霄微微愕然。
“这样不好吗?”居辞雁笑道,话语中带着讥讽之意。
贺承霄怔怔地想,然后也笑了,他说:“好,挺好。”
只要她能开心快乐地活着,就好。
“如果不是身中剧毒,命不久矣,我一辈子也不会让她恢复记忆。”居辞雁向窗子的方向看,薄薄的一层油纸上,有雨水不间断地滑落。
贺承霄抬眼看他,他也转头看着他,居辞雁眼神沉静而又深远,却自有一股逼人的气魄,短短注视的半刻时光中,是无声的较量,又像是一场交接。
“贺将军,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只求你,好生护她,这一世,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