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仁慧笑起来,似乎已经很满足。
仁慧也叹气,她们毕竟都还太年轻,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哪里能应付这么复杂的事情?
但作为朋友,不论昭昭怎么想,仁慧总是支持她的立场的。
可昭昭没想到,有时候,连这么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都难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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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老夫人心情好了不少。她从萧如月的身上不停地汲取从前,可汲取得多了,她的快乐又慢慢地被痛苦覆盖。
贺老夫人开始夜里做梦,梦见那些久远的从前,充满快乐的、幸福的从前。她梦见她的丈夫,梦见她的大儿子,醒过来之后,面对着满室凄清,却越发地痛苦。
在这种快乐与痛苦的交替之中,贺老夫人病倒了。
那是萧如月来到中州王府的第二十日。
七月下旬的天气依旧炎热,蒸腾的暑气弥漫四散,令人心情烦闷难解。
昭昭和萧如月一起守在老夫人床边,等待她醒来。不久前大夫刚走,说老夫人是心病成疾,心气郁结,加之暑气燥郁,才会忽然病倒。大夫给开了几服药,已经喂老夫人喝了。
昭昭看了眼萧如月,道:“表姐,要不你去歇会儿,这里有我。”
萧如月来这里这么久,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她始终温柔似水,端庄知礼。昭昭觉得,她对贺容予应当没什么想法。至于贺容予,更和萧如月没什么交集。
在相通了这些事之后,昭昭对萧如月渐渐地接纳。唯一的芥蒂,只剩下老夫人对她的偏心宠爱。
萧如月摇头,笑道:“我不累。”
正说着话,床上的贺老夫人睁开眼。
她浑浊的双眼瞪着幔帐许久,终于再次被那个念头打败裹挟。她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萧如月,问她:“好孩子,你爹娘说,让我帮你指门好亲事。你信我吗?”
萧如月嫣然笑道:“如月但凭姑母安排。”
贺老夫人笑起来,连说了两声好。而后她看向陶娘,道:“你去找他来,我有些话,想要同他说。”
她曾经拥有过无比幸福美满的家庭,幸福到以为可以对抗那算命术士所说的胡言乱语。但是后来,她的幸福美满像一面摔碎的茶盏,四分五裂。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断壁残垣,只好想起那个算命术士的话:她的二儿子,是个天生的灾星煞星,命数凶险,冲撞亲友,日后必定感情淡薄。
贺容予的出生和别的孩子不同,很顺利,他也很早熟。早熟到,让贺老夫人觉得这不是她的儿子,而像是个陌生人。
她喜欢她的大儿子。可后来,她的大儿子死了。
她昨夜还梦见她的大儿子,她拼了命地想找回她的大儿子。
而萧如月,曾经是她大儿子一度要定下亲事的人。
萧如月仿佛联系起了她的过去和现在。
老夫人嘱咐陶娘:“你快些去寻他,快些去。”
陶娘不敢耽误,赶紧去找了贺容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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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很少会主动要求找他,当见到陶娘的那一刻,贺容予甚至愣了愣。他跟随陶娘而来的途中,心情甚至有些雀跃。
再如何早慧,面对从未得到却一直想要的母爱,也难免失态。
但贺老夫人再一次让他寒心。
她坐在床边,一张脸写满了苍白的病态,眼神却那么有力地望着他。
贺容予恭敬地唤了声:“阿娘。”
贺老夫人一怔,而后问他:“既然你唤我一声母亲,那我有一件事要你做,你可愿意。”
贺容予抬起头来,眼神淡淡地逡巡一圈,和昭昭的目光对上。
“母亲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