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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样说,景帝愣了一下,随即全都明白了,不愧是沈唐之子,赤子之心便如其父。

莫说沈唐是他害死的,任何一个将领都该权衡他和宣帝的分量再做决定,而不是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又亲自身涉险境救人。

他眼神里流露出长辈一样的慈和,看着沈屹摇头轻声道:“你这是看了我的信才会来夜探敌营?”

沈屹点头:“是,臣不能确定信件真假,也不能在此事上心存侥幸,必须亲自来看看才行。”

景帝叹道:“你啊……你可想到,投降一事是陷阱,决不可信!……我本想等两军对峙之时,在阵前揭破此事,所以才会写下那封信,却没想到你竟会夜探敌营。”

沈屹听闻此言,眼眸微微睁大,道:“阵前揭破,陛下您……”这是存了必死之心?

“早已不是什么陛下了。”景帝摸了摸自己脸颊,苦笑道,“我如今这副模样,怎么有脸回到大烨去?倒不如拼了这条命,也算是为大烨最后做点什么。”

他看沈屹还要说话,止住他道:“额纳河谷很危险,千万莫要前往,那片河谷表面上看着正常,但是底下却已被河水侵蚀,夏季常常有牲畜和人陷入其中,挣脱不得而死,往年不少马奴就是这样丢了性命,如今未到隆冬,谷地表面是冻住了,大军踏上去初时不会有变,但是受降仪式进行到一半时正是正午,冻土一旦融化,整个军队就会陷入下层的烂泥之中,之后就只能面临北狄人的围剿。”

沈屹听的心惊,他料到北狄人必有诡诈,也安排了一支精锐在几里地外随时待命援助,但是即便如此,若被陷阱困住,仍会有不少士兵无谓殒命。

他脸色凝重,道:“多谢陛下告知,臣回去后就跟部署商议应对,只是臣也必须救您出去……”他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草垛边上那件闪着亮光的袍服,这是一套北狄人的服饰,绣着金线的外衫,里面是白色的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