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初一头雾水,瞧见莺儿进屋,本想托她去问问,可总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不太合适,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莺儿不知道,以为她还是想问殿下,便道,“姑娘是想问殿下吧,奴婢瞧着夫人和你在里头,便没有打扰。殿下让奴婢通传姑娘,他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让姑娘安心住下。”

这么快就走了?还没同自己说上一句话呢,总得交代些什么才是?可惜都没有。她心里空空的,但藏得很好,眼神平静,点点头,折回屋子。

裴值正为了沈彻的事,心中堵着。在案牍前把书打开又合上,反反复复,坐立不安。

越想越来气,越想越荒唐。三年了,沈彻应当算不上长情的人,可没想到,竟还是忘不掉。哪里是泥潭,他就往哪里钻,活生生把自己困死了。

听见推门声,裴值一见是自己的夫人,顿时平静了许多,摇摇头,将她身后的门关上,“夫人,这回,我实不知该如何劝他。”

如果能劝住,早些年就该劝住了,可沈彻是个倔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哪里有那样容易说得动。

“你也别总忧心忡忡,”裴夫人贴心地取了外袍给他披上,“依我看,你这脾气也要改改?”

“夫人此话何意?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活得不能说明白,但也不糊涂,”裴值很是不解,解释说道,“我就是知道他执念太深,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我这是在劝他回头。”

“也只有你把他当成孩子,才会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孩子也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啊!”裴夫人温声细语,微微带笑,“我倒觉得他这样挺好,人生在世,束缚太多,难得一回真性情,就由着他罢。这么些年,他受了很多的委屈,背负的也太多,你们总记得他是那个只手遮天,权倾天下的靖安王,可你想过没有,他也只是个孩子,若生在寻常人家,便也能承欢母亲的膝下,又何必将自己困在这永无天日的皇城里?”

“你眼下知道心疼他了,”裴值被逗得又好气又好笑,接过她手中新剥的橘子,“从前在国子监的时候,你打起他来,未必见得比我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