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李衍缓缓低下头,一滴一滴的眼泪砸在李冲的脸上。
儿时,自己没有别的玩伴,只有这个吊梢眼的小厮陪着自己练字习画。
原本李衍觉得他长相过于刻薄,但时间一久,渴了总有人递来清茶,累了总有双力度适中的手给自己捏揉肩膀,虽然有时他咄咄逼人,但却本质不坏,乃至情至性一人。
但他却因自己而死。
李衍痛得肩膀都直不起来,他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圈,内脏全都搅在一起,混沌不堪。
昔日风光无限的小少爷,今日有人为他而死,有人因他而死。
他的手上多了两条沉甸甸的血债,注定了在日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都要饱受折磨不得解脱。
但是至少——他像念佛般在心里不断呢喃着——至少父亲还活着,至少他还活着!现在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他还不是孤立无援。
许久,李衍缓缓放下怀里冰冷的尸首,再次抬起头时,眸子亮的惊人,带着一丝破釜沉舟般的浓郁的绝望。
他会活下去。
他要活着洗刷父亲的冤屈,即使死了,他也要堂堂正正地、清清白白地去死。
……
定安三十八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