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页

“师姐……”她抖着嘴唇,带着哭腔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绝望。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上莫倚澜额头的伤口,却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像被烫到了一样缩回了手。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陆敏仪不敢再看她,崩溃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她还要再打自己,揪自己的头发,却被迅速挣脱开双手的莫倚澜紧紧搂紧了怀里。

莫倚澜右手扣着她的后脑,左手紧紧搂着她的背,把她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

陆敏仪还要挣扎,却感觉到莫倚澜的血沿着同她相贴的脸颊落下来,潮湿一片。

陆敏仪的眼泪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杀了我吧师姐……你杀了我……我不想伤害你……”

陆敏仪哭得都要抽过去,声音也断断续续,莫倚澜听了肝肠寸断。

莫倚澜轻轻捧着陆敏仪的脸,看着她认真又坚定地说:“敏仪,你记住,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背叛你。天涯海角,生死相随,哪怕修罗地狱我都会陪你一起。”

陆敏仪红着眼眶,心疼地颤抖着手抚上莫倚澜的伤口,说道:“可是我不忍心看着你因为我受伤吃苦……”

她知道的,她的师姐,从来美丽又骄傲,高岭之花一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她一丝一毫,可是这样的师姐却唯独对她付出了所有的温柔,包容她的一切。她也知道自己的病,知道自己时而清醒时而疯狂,师姐照顾这样的自己除了要劳心劳神,更是难免受伤。

一直平静且温柔的莫倚澜听了她的话眼泪却突然再也止不住,她把陆敏仪紧紧搂进怀里,颤抖着声音说道:“最痛苦的不是你吗?我其实更希望你能这样对我,能和你一起痛苦,分担你的痛苦,我心里会更好受一些。”

陆敏仪听了她的话,也觉得心如刀割。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又有谁能真情实感把另一个人的喜怒哀乐都放在心上,甚至愿意分担她的痛苦呢?

她在莫倚澜怀里,听着莫倚澜的心跳,突然觉得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的心跳声,她狂乱的心跳声也渐渐平静下来,和莫倚澜的心跳声渐渐重合在一起。

陆敏仪平静下来,从莫倚澜的怀里出来擦干眼泪,去拿了药和纱布要替莫倚澜包扎,莫倚澜却拉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动作,看着她说道:“如果你觉得活着太辛苦想要解脱我也可以陪你。但是至少,要在除掉肖沉香替陆家报仇之后。”

陆敏仪看着莫倚澜,也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肖沉香害她至此,她必然不会放过。

到达沂州

泓州刺史吴庸府上。

书房里烛火明亮,吴庸正在全神贯注画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在草地上放纸鸢的姑娘,能看得出他十分用心,即使只是一个背影,却十分生动活泼,轻盈灵动,一花一草都仿佛被风吹拂着飘动,看着这画仿佛都能闻到阵阵花香。

“大人,京城来的信。”管家吴青轻手轻脚进来,观察着他的神色说道。

吴庸握着画笔的手停顿了一瞬,然后将笔轻轻放在一边,看着画上那个姑娘的背影问道:“是老师送来的吗?”

“不是。”吴青沉默了片刻说道。

吴庸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神情似笑非笑,眼神中有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又低头看了看画上那个姑娘的背影,然后疾步走上前来伸手从他手里拿过信来。吴青发现吴庸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刺史总是在画同一幅画,可是不管他的画技如何精进,他的每一幅画中不管是扑蝴蝶的姑娘还是放纸鸢的姑娘又或者是弹琴画画的姑娘,从来都只有背影,没有正脸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娶妻,身边也没有莺莺燕燕。他隐约知道那是刺史的心上人,却并没有听说过刺史有什么心仪的姑娘。

别人都传说泓州刺史吴庸是被他的老师孟大学士嫌弃的废材,因为碌碌无为才到这泓州来,在这泓州也庸庸碌碌,没有什么作为。只有他知道他家大人一直在韬光养晦,暗中把泓州治理得井井有条,把泓州的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

往日里他时常会给他的老师孟大学士送些礼物,孟大学士也曾送过信来,刺史府对外的说法是孟大学士总是看不起他,写信无非是骂他不成器。如今这一封,虽然是孟府的人送来的,他们却说并不是大学士送来的。而他家刺史的反应也很反常,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一直在盼着这样一封信,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可是等到这样一封信到来的时候他却好像又不敢相信。

吴庸有些急切地打开了信封,拿出了信纸阅读起来,匆匆读了一边又仔仔细细慢慢看了一边,他的眼神也慢慢变了,那种虚无缥缈不敢肯定的欣喜就变成了确定的喜悦。

“师姐……”她抖着嘴唇,带着哭腔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绝望。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上莫倚澜额头的伤口,却在将要触碰到的时候像被烫到了一样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