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堰没有开口打破这沉寂,他等待着女孩的开口,像是等待着一场迟来多年的剖析。

希维洛娜没有在乎时间的流逝,正如季清堰所想的那样,她的神色微颤,一改之前的锋利,而是重新换上了一副无辜的样子。

季清堰的指尖微动,一抹银白色的星能缠绕在他的指节上,季清堰终于等待到了女孩的开口,她的声音悦耳,却像是被桎梏的百灵鸟般,飞不出布满荆棘的鸟笼。

“我一直都在等待着你,”希维洛娜的声音轻柔,她的目光流连在自己白皙的足部,试探般落在地面上,寒冷的冰霜顺着希维洛娜的脚趾缓缓绽放开来,化为奇异的冰莲落下。

季清堰能够觉察到空间的架构,以及隐匿在黑暗之中的紧张气氛,交织的黑影发出桀桀笑声,黑暗不曾隐匿自己的身形,将瑶台镜的亮光彻底吞没。

怪诞的歌曲犹如惊雷般响起,此刻季清堰像是被拖入了一个慌乱的舞台之中,他能感受到四周的嘲笑声带着陌生的压迫感,无数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即便季清堰知道这都是虚假的,但还是感到了难掩的窒息。

季清堰的耳边是忽高忽低的乐曲声,与希维洛娜的双眸交相辉映,季清堰忽然觉察到他从未真正看清过希维洛娜的双眸是什么颜色的,她的虹膜就像是一面镜子,沉默地映照着所见的一切。

以及那呆滞的反应,季清堰的眉间微拧,散开的书页展露着首页的光阵,星点空茫,带着微黯的石烁破开喧嚣的幻象。

季清堰的目光沉然,连带着星能都锋利了不少,翻动的书页被季清堰用手指抵住,在某一页熟悉的空白之上,季清堰看到了一副画,在他的目光触及的一霎那间,宛如齿轮归位。

烈焰从季清堰的指尖旋转着,沉寂在皮肤之下的咒记彰显着自身的存在,季清堰的双眸微微瞪大,那面巨形的作品此时从虚幻中出现,银铃轻轻晃动,让季清堰的视觉感到了摇摆,但他很快便稳住了身体,继续支撑下去。

但炙热的火焰此刻却攀上了病房的一切,寒冽的冰霜像是投影,沉默地被火光所影射着,分明处于火场里,但季清堰却没有感受到烈焰的炙烤感,只有手臂上的烙印还在隐隐作痛。

这个陌生的极地不知为何在欢迎他,季清堰复杂地想,他那双沉黑的眸子带着些许奇怪的犹豫,在沉思的几分钟竟分神想起了景盛池的那副画作。

此刻季清堰才意识到画中表达的情愫并非只有一种,沉默的愤怒与绝望的神明,在可触及的火焰中消散着,新生的烈焰是神明的载体,是色彩与寂然的和谐,分裂的黑暗印记是所有人血液之中带有的净罪。

季清堰神色微凝,他承受着这样的痛觉,可怖的阴影却愈发强大,希维洛娜怪异的笑声将他拖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烈火与死亡编制着每一个梦,无数的哭号与惶恐让黑暗愈发地强大,季清堰感到了窒息般的恐惧,这里的空气让他感受到不适,无数的眼睛、无数的嬉笑声不断地落下。

无数的疑问砸中了季清堰,他无法挣脱,裂变的世界中只有他们两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我们,注定通向神之国。”希维洛娜的眸光渐散,她冰冷的指尖触及季清堰的额头,一片雪花凝聚着,不断地扩展的是寒冽的霜雪:“现在,你该醒来了。”

伴随着希维洛娜的言语消失,强烈的寒冷席卷着季清堰的每一寸身躯,他的眸光在霎那间模糊着,季清堰咬牙切齿,放稳自己的呼吸声,从巨大的痛苦中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疼痛像是隐匿在骨骼之中,季清堰勉强的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这一动,将守在他身旁的席渐淞唤醒了。

那双茶色的眸光此刻带着些许忧虑,但看季清堰已经醒过来了,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席渐淞的唇间轻轻向上挑起:“你终于醒了。”

终于?季清堰的神色带着迷茫,他伸手抓住席渐淞的衣袖,他的眸光微动,指节却微微泛白,反应有些大:“我睡了多久?”

席渐淞注视着季清堰,他伸手握住季清堰冰冷的手心,开口道:“你的异星能过载,已经昏迷了五天。”

“医生说在断带神经恢复前,尽量少使用星能。”席渐淞的神色微黯,他自责的低着头,绝口不提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席渐淞的目光在季清堰的手臂上扫过,季清堰有些困惑,他伸出自己另一只手,捂住席渐淞宽厚的手心,像是安慰般拍了拍对方,即便季清堰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究竟为何而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