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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涌动的雾气,长公主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也是,毕竟他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她继续说道:“沈识十五岁时,沈澜传信给我问要不要告知他自己的身世。当时我正在北疆的战场上杀突厥人,突然就想起曾经皇兄在这片土地上挥斥方遒的模样。”

可皇兄文治武功那么出彩的人,还是葬送在了这片土地上。

“那时候沈识刚在江湖闯出了一些名声,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想太早告诉他自己的身世,我怕他要承担的东西太多,和皇兄一样年纪轻轻就葬送性命。”

于是她蘸着突厥温热的血,在信上回了几个字。

阿识及冠再议。

等到他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再告诉他所有的事情吧。

最后接不接受这个事实,都由他自己。

毕竟他从未有一天享受过皇室身份带来的便利,幼时甚至还因为这些吃了不少苦。没道理所有的事情都由这一个孩子承担。

报仇罢了,终有一天她也可以做到。

然而裴安却并不认可她的话:“陛下和长姐是他的父母。他的发肤、性命,皆是由父母赐予,这是他生来便该承担的命数。”

水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凝成水珠,在他垂眸之时滴落,像是一滴悲怆的泪。

“殿下,我并不是把他当成一个堂堂正正去复仇的工具,而是一个亟需丰满羽翼的帝王。”

他抬起眼来,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像是埋葬了黎民百姓所有悲哀痛苦的深渊:“殿下这段时日避开官道悄悄进京,想来是看到了如今的世道有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