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人脸色一变:“陛下,臣并不是……”
“咳咳咳。”禄亲王连声咳嗽,开口道,“陛下,不如挑选一位德高望重,却又与此次春闱毫不相干的大人,来主审此案。”
“皇弟有何人选?”皇帝脸色明灭不定。
禄亲王淡淡笑道:“臣弟以为,王首辅就很合适。”
话音一落,王首辅脸色一沉。
他原本坐山观虎斗,谁知这老虎忽然落到了自己头上来。
明眼人都知道,此次舞弊案大有官司,一个闹不好就得沾得一身腥。
而且王家背后站着一位王皇后,对太后一脉向来不对付,禄亲王为何忽然选了他?
王首辅心思一转,朝堂上这么多人,怕是有大半都认为大皇子肯定参与其中。
禄亲王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此次春闱舞弊,竟是与禄亲王与太后无关?
没等王首辅想明白,皇帝却已经做了决断。
“王爱卿确实合适。”
“王大人,此次还需彻查到底,春闱大事,到底是谁在祸国殃民。”
赵骏沉着脸走出宫廷,便瞧见了守在门口的下人。
“发生了何事?”
等听见大儿子居然被顺天府带走,赵骏心底便是一跳。
昨天才发生考生大喊舞弊,闹到敲登闻鼓的地步,今晨朝上还未有决断,顺天府尹怎么敢拿人?
一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赵骏当机立断:“走,去顺天府。”
永昌伯府内,赵云安一直陪着赵老夫人,左等右等,也不见大伯回来。
倒是常松回来了一趟,得知赵骏下朝之后,直接就去了顺天府。
刘氏听了心底一松:“伯爷定能带着衢儿一块儿回来。”
赵老夫人眉头未松,心底没那么乐观。
果然,静等了一个时辰左右,赵骏才终于回到永昌伯府,身后却不见赵云衢。
“官人,衢儿呢,为何没有一道儿回来?”刘氏忙问。
赵骏叹了口气:“衢儿已被带到了大理寺。”
“什么?”刘氏惊叫道。
赵云安也是一惊,原本只说顺天府尹要问话,怎么人去了,却被带到了大理寺?
赵老夫人抓着孙儿的手,连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春闱舞弊,与衢儿何干?”
赵骏冷声道:“学子中有人交代,说衢儿从卢大人处得到了考题,从而泄露给了身边交好的几位同窗。”
“这怎么可能,衢儿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刘氏叫道。
赵骏自然也觉得儿子不可能那么傻,而且卢慈宇压根不可能泄露考题,可现在偏偏有人证在,倒成了百口莫辩。
“一定是那几个同窗嫉妒衢儿,挨不住刑罚故意陷害。”刘氏喊道。
赵骏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我也相信衢儿是无辜的,可舞弊一案牵连甚大,圣人已下令三司会审,由王首辅来统领。”
赵老夫人立刻道:“竟是王首辅。”
赵骏又道:“我前往大理寺上下打点,但未能见到衢儿。”
明面上的,是大理寺卿怕担责,不允许他进去见赵云衢。
可暗地里,大理寺那就是禄亲王的地盘,让赵骏不得不分外忧心。
更让他头疼不已的是儿子的几位同窗,那可都是国子监的学生,能进国子监的,自然都是官宦子弟,如今却都深陷其中,还诬告赵云衢。
这背后又是谁在指使,目的为何?
赵骏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卢家,也许背后之人的目的并不是永昌伯府,而是卢家,只是因为联姻一时,赵云衢成了对方想撕开的一道口子,遭受了无妄之灾。
刘氏听永昌伯都未能见到赵云衢,顿时心慌意乱:“伯爷,这可怎么办,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衢儿会不会被严刑拷打,他哪里吃得住这个苦头。”
赵骏最担心的也是这一点:“此次怕是难了。”
赵云衢身上有功名,顺天府尹并不会用刑,可到了大理寺却不一定了。
尤其是在有人诬告的情况下,赵云衢的处境绝不会太好。
更可怕的是,卢慈宇也深陷其中,自身难保,为了查清真相,这对翁婿同命相连。
刘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伯爷,能不能求陛下网开一面,衢儿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啊,此次只能是被卢家牵连了。”
“住口。”赵骏冷声喝道。
刘氏被吓得一愣。
赵老夫人心知她是担心儿子,这才口无遮拦,解释道:“越是艰难关头,越要风雨同舟,否则自家人闹了起来,便让人有可趁之机。”
刘氏捂住嘴,眼泪却止不住。
赵骏叹气道:“我这就进宫请陛下开恩。”
可他心底却明白,这样的舞弊大事儿,又有人证证词,赵云衢一时半会儿绝难脱身。
没等赵骏出门,赵云安追上去:“大伯,我要一起去。”
赵骏摸了摸他的头:“安儿,你乖乖待在家里,衢儿不会有事的。”
“大伯,我能帮上忙的。”
赵云安怕他以为自己任性,急急忙忙的掏出那块五福捧寿的玄玉配。
那是周岁宴上,皇帝送给他的。
赵云安高举着玄玉,道:“陛下说给我一句金口玉言,如果陛下不答应大伯求情,那我就用了这句金口玉言。”
赵骏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道:“安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圣人的一个承诺,可胜过世界上大多价值连城的宝物。
赵云安却说:“我只知道不如大哥哥重要。”
“大伯,你就带我一起进宫吧,我保证乖乖听话不捣乱。”
赵云安抱住他的大腿:“我知道大哥哥出了大事儿,金口玉言不就是要在这种时候用吗?”
他不是真正的孩子,对皇帝这句承诺的含金量心知肚明,但还是想去试一试。
赵骏见他眼神坚定,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大腿不放,心底感念他们兄弟情深,略作思索,到底是将他一起带上了。
宫廷之中,皇帝也早早得到了消息。
他眉头一皱:“赵云衢也牵扯其中,哼,朕插手春闱,到底是碍着谁的眼。”
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