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赵云昇也有几分动容,赵云平红了眼眶,强做镇定:“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管不住小七捣蛋了。”
“三哥哥光说我,你才喜欢捣蛋。”赵云安大声说道,眼底都带着高兴。
相比起哥哥弟弟,女儿们却都忍不住掉眼泪。
赵月瑶搂住大哥就哭:“大哥哥,我好想你。”
刘氏忙道:“今天是好日子,可不能掉眼泪。”
赵月瑶赶紧手忙脚乱的擦干净泪珠子。
赵云衢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是大哥哥不好,让妹妹伤心了。”
“才不是,是我爱哭。”赵月瑶急忙道。
一番诉衷肠,永昌伯府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才终于松弛下来。
因为舞弊案引起的风暴,却还在朝堂上持续发酵。
一直到半个月后,以主考官抄家发配,其余牵扯其中的人,贬职的贬职,免职的免职,零零落落竟有数十个文臣。
幸运的是,卢慈宇虽被斥责,却并未受罚。
舞弊大案高高举起,最后还是轻轻落下。
赵骏却轻松不起来。
“卢兄,你跟我说一句实话,此次舞弊,与……”他指了指上头,“有没有干系?”
卢慈宇长着一张圆脸,看起来很是和气,在户部常说和气生财,这位户部尚书便是财神爷那般的存在。
此刻他也带着笑,半点瞧不出在大理寺待了整整一个月。
“赵兄,经此一案,几位皇子都吃了教训,元气大伤,能安歇一段日子,这不是好事儿吗?你又何必归根究底?”
赵骏脸色一沉:“科举是国事。”
“立太子难道是家事?”卢慈宇又问。
赵骏皱起眉头来:“最近朝中多有传言,都说王皇后有心选一子过继,充作嫡出。”
先帝当年为皇帝选定了王皇后,其中也有与张太后分庭抗礼的意思。
只可惜帝后感情不错,皇后嫡子早年夭折后,却再也没有生育子嗣。
若中宫有子,哪里还有几位皇子争夺的份儿。
难不成王皇后坐山观虎斗多年,终于忍不住了?
卢慈宇神色不变,显然早已知情:“天家斗法,咱们掺和进去便是要命的事情,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看不清吗?”
“可是——”
卢慈宇帮他倒了一杯茶:“以后我们便是儿女亲家,赵兄,其实父亲也很不赞同陛下的做法,认为早早立下太子,才是天下安稳之道。”
“可你想想,陛下登基至今,名声极好,待下宽容,他难道真的是这样的好性子?”
“国君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年轻时候不痛快,到了老了,自然会越发任性。”
赵骏眼皮子直跳。
他原以为皇子斗法,才惹出舞弊大案,可后来才知道,这其中还有皇帝的手段。
一时之间撩开迷雾,当今这些年确实是提拔新臣,启用忠君,反倒是几位皇子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几年的人脉,都在被一一剪除。
朝廷一直在换血,只是潜移默化,不足以引起人的警惕。
陆续之间,曾经能掣肘皇帝的太后一党,还有辅政老臣,都在消失。
若只是如此,赵骏也会感叹一声皇帝的手段高明。
可皇帝却已年近五十,他不年轻了!
赵骏并不喜欢任何一位皇子,却也知道立太子是无法避免的。
卢慈宇又道:“父亲已经决定,等到此事平息,便要告老还乡。”
赵骏心底又是一惊。
“卢太师何必如此?”
“父亲年纪大了,偏大哥三弟又是耳根子软的,不如齐齐带回老家,反倒是能留个体面。”
这就是怕他们参与到皇子争端之中,最后毁了整个卢家。
喝完了茶,卢慈宇开口劝道:“我知你看重衢儿,可风雨飘零,不如早早帮他谋个差使,外放出去历练几年,方才安稳。”
“可是……”
卢慈宇又道:“正好春闱成绩作废,月后重开,这一次我不是考官,衢儿参加也无妨。”
赵骏沉吟半晌,显然也已经动了心思。
两人对坐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赵骏临走之前,忍不住又说了一句:“卢兄,在下还有一事不明。”
“禄亲王在此局中,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卢慈宇笑而不语。
赵云安正欣喜于大哥哥平安归来,这天晚上,他都没舍得回椒兰院,反倒是赖在了赵云衢屋内。
赵云平也是如此,倒是赵云昇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太过亲近,转身离开。
刘氏怕他们吵着儿子休息,原本想劝,却被赵云衢阻止。
是夜,兄弟三人躺在一张床上。
赵云衢睡在中间,原本赵云安要在中间的,但赵云平一直捉弄弟弟,被赶到了最外头。
拉着大哥哥的手,赵云安心安不已:“大哥哥,我以后会更加努力读书,这样就能帮上忙了。”
赵云衢笑了一声:“好,我等着安儿。”
另一头的赵云平也说:“大哥,虽然我不会读书,但我已经找到别的出路,肯定也能帮上忙,不会像这次一般束手无策。”
赵云衢好奇道:“什么路子?”
“我打算从军当武将。”赵云平说道。
赵云衢一愣:“父亲怕是要揍你。”
“揍我就揍我。”赵云平笑呵呵的说,“咱们祖爷爷不也上过战场,怎么子孙后代就非得走文考,我偏要去参加武举。”
“三哥哥,难道不是你看不进书,才想着武举吗?”赵云安打趣道。
他倒是觉得武举也并不差,条条大路通罗马,只是现在不打仗,武将升官可比文臣慢多了,在朝廷上的话语权也小。
赵云平笑道:“这也是实话。”
“大哥,你说父亲会答应吗?”
赵云衢沉吟半晌:“你若是做了决定,明日我陪你一起同父亲说。”
赵云平图的就是这个,顿时高兴起来:“谢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