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黍黄鸡没骨肥。绕篱绿橘缀枝垂。新酿酒,旋裁衣。正是昏男嫁女时。1
这是赵云安第三次参加哥哥的婚礼,却是第一次跟着一块儿去迎亲。
只见赵云平一身朱红色的新郎服,衬托出他那常年习武的矫健身材,英俊明朗,带着一股子高兴的精神气。
卖相可谓十足。
往马上一坐,新鲜出炉的新郎官,顿时引来路旁行人的赞赏。
赵云安瞧着,心底甚至有些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毕竟在他记忆中,三哥哥一直是很不着调的样子。
赵云平还有心思朝路旁看热闹的人笑,一回头,就迎上赵云安那古怪的眼神。
“臭小子,别这么看我。”
赵云安委屈道:“我怎么了?”
赵云平冷哼:“你是我弟,不是我爹,再这么盯着我看小心我打你屁股。”
大哥也就罢了,这臭小子也一副老怀安慰的架势,弄得赵云平很是不自在,若不是骑在马上,他非得掐住脖子一顿揉搓,让他好好看清楚谁才是哥。
装大人的小屁孩就得打屁股教训。
哼,不过是虚张声势,赵云安才不怕他。
“三哥,从今往后你也是娶妻成家的人了,能不能别老这么幼稚?”
赵云平笑道:“怎么,我娶了媳妇不还是你哥?”
“是是是,您是新郎官,今天您最大,小弟都听您的。”
“这还差不多。”
赵云安笑起来:“三哥,你高兴不?”
“自然是高兴的。”赵云平笑了笑,又打趣弟弟,“别着急,再等几年,二婶肯定也会给你找一个美娇娘。”
赵云安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呦,七弟这么厚的脸皮居然也害臊了,怕什么,到时候姑娘要是不肯,三哥帮你上门提亲去。”
赵云安只能用眼睛瞪着他。
旁边的卢三郎听见兄弟俩打趣,也插嘴道:“七郎别害臊,男婚女嫁人之大伦,到时候让你大嫂帮忙相看。”
卢太师带着大房三房告老还乡,卢家二房留了下来,卢三郎是大房的嫡幼子,隔了几年又来京中赶考。
他跟赵云平的交情一直不错,这会儿也跟着一道儿迎亲来了。
“卢三哥,你怎么也跟着三哥一起笑话我。”
说笑几句的功夫,迎亲的队伍便到了沈家。
沈家门口也是张灯结彩,人还未下马,鞭炮声便响了起来。
赵云安翻身下马,恍然发现他家三哥带来迎亲的队伍,大多是他军中好友,一个个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赵云安站在里头,就像是个小矮子。
他只能往卢三郎身边站一站,这位是读书人,好歹没那么高。
沈盼晴是沈家唯一嫡女,很得宠爱,赵云平不得不带着人过三关斩六将,幸亏他准备的充分,本身武艺过人,沈家出的题难不住他。
到了最后一关,里头走出一个娇俏的姑娘来,笑盈盈的道:“想娶走我姐姐可没那么容易,还请做一首催妆诗,要是姐姐不满意,今日可别想带走人。”
赵云平微微一笑,朗声念出一首诗。
结果姑娘一听,连声喊不行:“这是前人写的诗,没有诚意,得现场做一首。”
赵云平一把拉住弟弟:“七弟,这就靠你了。”
他哪儿会作诗,舞剑倒是很熟练。
外头闹得厉害,新房里头,沈盼晴已经穿戴整齐,云锦描金的大红嫁衣,显得她分外大家娇艳欲滴。
她难得乖巧的坐在那儿,听见声响就笑:“婉容那丫头精灵古怪,你去说一声,别太为难了赵家公子。”
丫鬟忍着笑:“姑娘还未嫁过去呢,就心疼起姑爷来了。”
“说什么呢,我是怕他不会作诗,到时候下不了台,我们两家岂不都失了脸面。”
沈夫人此刻已经双目含泪,却又忍着不掉下来,她拉着女儿的手交待:“女儿,今日过后,你就是赵家的媳妇了,到了赵家要牢记孝敬公婆,相夫教子,万不可再胡闹任性。”
沈盼晴难得脸红耳赤,喊了一声娘。
沈夫人舍不得的搂住她:“我的盼晴,娘只要你日子高高兴兴,他家若是敢欺负你,你便回家来,爹娘都会为你做主。”
一时间,沈盼晴也有些不舍失落,双眼一红便要落泪。
“夫人,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这个。”旁边的丫鬟连忙劝道。
沈夫人连忙收了眼泪,又说:“平儿是个好好的,从今往后,你们便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沈盼晴低头嗯了一声。
这时候,外头传来赵云平吟诵催妆诗歌的声音。
沈盼晴一听就笑了:“八成是安儿写的,他可写不出这样的诗词来。”
沈夫人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可没等她再交代什么,外头便传来动静,沈夫人连忙帮女儿盖上了盖头。
赵云平走进新房,第一眼便落到沈盼晴身上。
“夫人,我来接你了。”
他伸出手,牵住了沈盼晴。
两人一齐到了大堂,向岳父母行礼叩头。
“岳父岳母大人,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对盼晴,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沈夫人抹着眼泪:“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敲锣打鼓的喜乐再一次响起,沈盼晴被娘家大哥背上了花轿,到了这一刻,她终于也没忍住眼泪。
母女连心,沈夫人也跟着一块儿掉眼泪。
赵云安见她这般,安慰道:“伯母不要伤心,赵家上上下下定会善待盼晴姐姐,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七弟,你怎么抢了我的话。”赵云平朗声笑道。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定会照顾好娘子。”
他一本正经的保证,倒是让沈夫人破涕为笑。
她又伸手拉着赵云安的手,连声喊着好孩子,说:“以后都是一家人,你也常来沈家做客,到时候让你几个哥哥带你玩。”
赵云安嘴角一僵,为什么他已经考中秀才,长辈却还是用玩哄他,难道是因为个头矮?
沈大人眼眶也有些泛红,此刻却道:“好啦,女儿只是嫁人,又不是从此便见不着了。”
“走吧走吧,别误了时辰。”
迎亲的车队缓缓朝着永昌伯府走。
十里红妆,满城皆庆。
永昌伯府内,昨日一抬抬的嫁妆便已经进门,幸亏伯府的院子都够大,但也放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