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嫔一直没存在感,此时也忍不住柔声劝道:“陛下,何不速速派人求援。”
皇帝叹道:“所查那是吃空饷,怕只怕求援了无音信。”
在场的人都懂他话里头的意思,吃空饷那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偏偏大皇子在此时逼宫,他若是赢了,指不定还能糊弄过去。
三皇子惊叫道:“那,那沈家竟敢如此,难不成也想造反。”
“报——”
马原进来:“陛下,大皇子与张贵妃扣押了五品以上文武百官内眷,如今正往这边来。”
殿内一静。
皇帝冷笑道:“难道他真敢弑君弑父不成!”
皇后却道:“陛下,如今看着怕是不能善了,不如先逃出去。”
“大皇子手下人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怕是插翅难飞。”
众人脸色都是一白。
三皇子更是说道:“父皇,儿臣愿意出去与皇兄交涉,为父皇赢得时间。”
“皇儿孝顺。”王皇后含泪夸道。
“只要父皇能够平安,儿臣便是死了,也是值了。”
这时候,张太后忽然道:“皇帝,哀家倒是还有一个法子。”
皇帝转头看向她:“太后请讲。”
张太后缓缓道来:“哀家还记得先帝登基之时,也曾有过这么一场乱子。”
“当时大行皇帝睿智,在殿内写下传位诏书,令先帝从暗道潜出求援,因早早有诏书在手,先帝带着十万大军杀回来,这才留有大魏天下。”
“皇帝,何不效仿大行皇帝之举?”
皇帝静静的看着她:“太后的意思,是想让朕写下传位诏书,再让三皇儿出宫求援?”
“正是如此。”
太后解释道:“等那逆子过来,知道三皇孙已经带着诏书离开,想必也不敢再动陛下一根毫毛,否则大军压境之日,便是他命丧黄泉之时。”
皇帝沉吟许久,淡淡道:“倒也是一个好办法。”
“虽是黔驴技穷,但也能解一时之急,等到熬过此劫,皇帝再慢慢打算便是。”
三皇子藏住眼底的激动难耐,跪下便是重重的磕头:“父皇,他日平安,孩儿愿意交出诏书,绝不多留一日。”
皇帝亲手扶起了他:“好孩子,朕相信你。”
说罢,终于走到龙案之后,落笔写下了诏书。
三皇子激动的差点没手抖,死死的盯着诏书上的字。
皇帝落下最后一笔,皇后便递过玉玺,皇帝落下一个红印。
“皇儿,朕等你回宫救驾。”
“孩儿定当不负所托。”三皇子眼底的渴望再也压制不住。
太后立刻道:“太子,还不快快行动,让宫人护着你从暗道离开,我们都等着你速速归来。”
三皇子背负着救驾的希望,被几个宫人护送着离开。
殿内,再一次只剩下皇帝皇后,张太后与柔嫔。
奇怪的是,帝后紧握着手心惊胆战,柔嫔搀扶着张太后,却不再那么紧张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喊打喊杀的声音似乎更响亮了,即将到了跟前。
皇帝忽然开口问道:“母后,这些年儿臣可曾亏待过你?”
张太后身体一颤,柔嫔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皇帝对哀家,向来是恭顺又加,天底下人都是称赞的。”
皇帝却凄然一笑:“若是如此,太后为何要如此对朕?”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大皇子与张贵妃所作所为,哀家真的不知啊。”
皇帝却看向窗外的黑色和火光:“朕年幼丧母,多亏太后庇护才能活下来,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太后您一手扶持,朕才能坐稳皇帝的位置。”
“太后对朕的恩情,朕一直铭记在心,这些年来,朕也对皇帝疼爱有加。”
“可朕从未想过,朕把太后当做亲生母亲,在太后心中,朕却只是个早生了几年,却阴差阳错占了皇帝位置的可恨之人。”
图穷匕见,这对没有血缘的母子之间入紧绷的琴弦,一触即发。
张太后僵笑着:“皇帝这是说的什么话,哀家怎么听不懂了。”
皇帝却冷笑道:“太后与禄亲王谋划多年,怎么会不懂。”
太后脸色微微一变。
就连一只藏在她身后的柔嫔,也忍不住微微抬头。
下一刻,她便迎上了皇帝的眼神,那是厌恶中带着憎恨,就像是看世界上最肮脏东西的眼神,刺骨得让她心寒。
柔嫔身体微微颤抖,她其实容貌很美,只是皇帝喜欢明艳大气,如宸妃那般的大美人,宫中楚楚可人那一挂的便不吃香。
虽然侥幸生下了三皇子,柔嫔在宫中却像是个隐形人一般。
能够在宫中活下来,还养活了一位皇子,柔嫔自然不是蠢货,此刻她心底一阵凉意,下意识的打量着皇帝和皇后。
越看,她便越是心惊肉跳。
只见这对帝后手握着手,竟有几分稳坐钓鱼船的架势。
到底是哪里不对,柔嫔脑子飞转的转起来。
“皇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怪哀家方才逼你写了诏书,可这也是为了你我的性命!”太后强自镇定。
皇帝冷笑起来。
“如果朕没猜错,我那好皇儿此刻已经见到了禄亲王。”
“片刻之后,他们便会带着救驾的兵马回来,与那蠢货的人马厮杀一番。”
张太后忙道:“那是为了救驾。”
“等杀光了大皇子的人,下一个便轮到朕与皇后。”
皇帝冷冷说道:“他手握诏书,又有进宫救驾的好名声,到时候朕与皇后都死了,再也无人知道是谁动的手。”
心底不妙的预感成了真,柔嫔褪去低调沉默的模样,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
“陛下现在猜到了又能如何?”
她的声线极为清冷,却又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张太后脸色一变再变,最后闭上眼睛:“原打算让你稀里糊涂的死,也算全了我们母子多年情分,偏你不肯。”
“难不成朕还要感谢太后与皇帝的绿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