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靛蓝色的进士服不同,状元袍是朱红色的,圆领绯袍,银光腰带,黑履朝靴,一句话形容就是,比进士服要亮堂威风许多。
而且这只有状元才有,榜眼与探花都是没有,跨马游街的时候也依旧只能穿进士服。
刘琦一时有些心虚,他心底觉得自己德不配位,当日加试,明眼人都知道赵云安才是第一。
只可惜赵兄竟用允诺换婚姻自主,当日惹得陛下不喜,才让状元旁落。
赵云安见状,笑着说道:“恭喜刘状元,还不快些换上状元袍,好让我们见识一番新科状元郎的好风采。”
他早知道自己那一日放弃的是什么,自然不会为了主动放弃的东西,反倒是怨怪上别人。
红袍虽好,但蓝袍也不差,这一身可是金氏亲自动手,帮他修改的分外合身的。
再者赵云衢也曾说过,状元郎的名头虽然好用,但实惠少,他们永昌伯府如今不需要这个虚名。
相比起来,没有了赐婚的麻烦,那才是大好事儿。
故而此刻,赵云安说得分外情真意切。
刘琦见他言笑晏晏,并无一丝勉强,心底又是一叹,对他的评价更好一些。
等他换上红袍出来,果然精神许多,惹得不少新科进士投来艳羡的眼神,其中不少又用怜悯讥笑的瞧着赵云安。
尤其是钱怀仁,他恨不得见赵云安因为错失状元痛哭流涕,谁让他不知好歹,仗着圣人喜欢肆无忌惮。
只可惜赵云安注定会让他们失望,不但没有失落,反倒是大声叫好。
刘琦也忍不住笑道:“可惜我不如探花郎俊秀,待会儿怕是要被抢了风头。”
一甲三人上马,其余人却得在后头跟着,高下立现。
钱怀仁只排到了第十名,此刻不得不跟在赵云安的马屁后头,那龇牙咧嘴的样子,让他前后的进士莫名其妙,连忙离他远一些。
跨马游街向来是最最热闹的时候,京城的百姓们都挤上街头,将那条状元街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是为了看一眼这位传说中的探花郎。
赵云安骑在马上,一开始还有心思朝着两边微笑。
但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频频朝着他投掷鲜花,里头还夹杂这钗环琅佩。
这些东西可锋利的很,一着不慎,怕是要砸情了脑门。
要不是赵云安身手好,一次次躲过,非得被砸一个满头包不可。
他一边让,一边心底嘀咕,这些人也不怕东西丢了。
不过再一想,似乎往年春闱也是如此,跨马游街这一日,这条路上还有专门的人负责洒扫,到时候会将扔下来的东西分门别类装好几个箩筐。
箩筐最后会放在礼部门口,等着百姓们自己认领,若是过了半月还无人认领,那就会直接充公。
刘琦见他身手矫捷,忍不住夸了句:“赵兄好身手。”
赵云安笑道:“彼此彼此。”
他们不想要,后头的钱怀仁倒是来者不拒,甚至还抓住一两朵花狠狠一闻。
他那相貌也还算端正,只是这动作略显猥琐,引得旁边的姑娘捂嘴偷笑。
偏钱怀仁还以为她们都中意自己,很是得意。
赵云安说完这话,又抬头往两旁的酒楼看,寻找母亲的身影。
皇榜出来之后,金氏便忍不住又大发赏赐,甚至还让人抬着一筐筐的铜钱去街上发,这一次连赵云安都拦不住。
永昌伯府已打算办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赵云安曾问是不是太张扬了,赵云衢却说:“我弟弟高中探花,永昌伯府若是太过低调,旁人还以为我们亏待了你。”
“再者,陛下也是不乐意见的。”
赵云安这才没有阻止。
此时赵云安跨马游街,金氏自然是不会错过,早早的已经买下了包间,带着丫鬟和侄媳妇们在楼上看热闹。
远远的听见动静,沈盼晴就探头喊道:“二婶,七弟他们来了。”
“快让我瞧瞧。”
金氏也探出去半个人,只远远的看见车队,却已经激动的热泪盈眶,扯着嗓门喊:“安儿,娘在这儿。”
赵瑾几个孩子都来了,这会儿有一个算一个,都挤在窗口处往外看,满口喊着七叔。
卢氏也跟着笑:“瑾儿,你可得像七叔好好学习,将来也能高中。”赵瑾使劲点头:“那当然,我是爹爹的儿子,还是七叔的侄子。”
小刘氏也难得笑得高兴,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想着往后也有这样的风光。
“娘!”
赵云安终于找到了金氏他们所在,使劲挥了挥手。
金氏激动不已,要不是沈盼晴拦着,差点没半个人掉出去。
赵云安朝着这边挥了挥手,忽然脸色一顿。
只见金氏那个包厢的隔壁,窗口前正站在一个人朝他看,正是新近册封的常乐郡主——丁傲儿。
赵云安一时有些讪讪,心底是说不出的尴尬,很快收敛了神色继续骑马往前。
金氏不明所以,奇怪道:“安儿怎么不往这边看了?”
沈盼晴打趣道:“八成是害臊了,七弟脸皮薄。”
“也是,这孩子从小就脸皮薄,他穿着那一身探花服可真俊。”
“二婶,咱等回去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金氏笑得合不拢嘴,等车队过去,她才踩着步子下楼。
结果出了包厢,便听见有隔壁的夫人在说:“你们瞧见那探花郎没有,都说永昌伯府的少爷模样俊朗,今日可算长了见识。”
“我算知道什么叫陌上人如玉了,早知道赵七这般出息,模样又好,合该上门提亲才是。”
“现在也来得及,听说赵七还未定亲。”
“可惜我没有女儿,倒是娘家那侄女可以考虑考虑。”
金氏听着,笑得更加高兴了,只是一想到儿子在御前的话,一时又开始唉声叹气。
跨马游街也是体力活,主要针对于不断突发的情况,身手不好的走一趟下来,两条腿都磨得生疼,比如榜眼,这会儿走路都外八字了。
赵云安倒是熟练的翻身下马,哪知道还未等他松一口去,忽然有人近前。
“赵探花,可否一叙。”
“郡主。”
来人正是丁傲儿,她带着一个皂纱帷帽,衣着素净。
赵云安一想,才发现珠玉郡主死去距今还不到两年,丁傲儿还在为母亲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