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衢说完,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大哥,你先歇一歇。”赵云平连忙帮他顺气。
赵云衢却只是摇头:“我没事,只是老毛病了。”
“太医说过,你的病需要好好养着。”赵云平咬牙道,“大哥,你在家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情交给我。”
赵云衢却是摇头:“这件事总给我很不好的预兆。”
匈奴沉寂多年,忽然扰边,竟然还一下子攻略下姜蓉镇,事出蹊跷的很。
父亲的失踪,边疆的告急,空虚的国库,连在一起让赵云衢寝食难安。
赵云平叹气道:“那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大哥,父亲不在,你就是永昌伯府的主心骨,你一定不能出事。”
赵云衢笑了笑,顺了气才说:“三弟,大魏的国库消耗不起了。”
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赵云平听了也是大惊:“国库竟然空虚至此?”
赵云衢苦笑道:“前些年大魏还算国泰民安,但花销也是巨大,又有前后几次政变。”
“而这几年大魏各地灾难不停,多地绝收,赈灾的银两和物资不停消耗,陛下却又大张旗鼓的修剪摘星台。”
在户部那些年,赵云衢亲眼看着国库以令人心惊肉跳的迅速在消耗。
他曾屡次上书,卢尚书也为此面圣多次,可却都未能阻止。
赵云平沉吟道:“怪不得去年各地粮饷都……”
“大哥,若是这场仗真的打起来,怕是要难了。”
赵云衢脸上浮现一丝冷笑:“陛下总以为仁政之下,国泰民安,让他看清也好。”
赵云平皱了皱眉:“只是这代价需要百姓来偿。”
赵云衢眼神一黯。
赵云平看了他一眼,故作轻松道:“幸亏瑾儿谦儿都在漳州,那边距离北疆远,暂时不会波及。”
说完这话,赵云平忽然一顿,暗道大哥会不会早就料到此事。
“父亲生死未卜,安儿的婚事只能再等一等了。”赵云衢开口道。
赵云平皱了皱眉:“安儿与父亲感情深厚,他若是知道,怕也很是不安。”
匈奴来势汹汹,而北疆军却困守临城,等待着凉州的救援。
一封封急报传到京城,朝堂之上争论不休,赵云衢强撑着身体去了几场,只听了一肚子的辩论。
就在此时,顾将军上书的急报之中,却出现了一封婚书。
目光落到婚书上,皇帝眯起了眼睛。
很快,赵老夫人与赵云衢便被请到了宫中。
因为永昌伯的事情,两人此时都是脸色憔悴,面带哀伤。
皇帝见了白发苍苍的赵老夫人,心底倒是平添了几分感慨,连带着语气都温和了一些。
“堂姐,这是顾将军送来的婚书,你且看看。”
赵老夫人皱了眉头,如今永昌伯府中,除了赵云安之外都已婚配,再往下便是孩子们了。
果然,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的正是赵云安的婚事。
皇帝开口道:“永昌伯在北疆多年,与顾将军向来交好,许配儿女亲家也是正常。”
他又道:“顾家女儿身在京城,想必堂姐也曾见过,可堪为良配?”
婚书是送到龙案上的,皇帝若不想应允,永昌伯府甚至不会知道。
他既然将人传召进来,心底便已经允许了。
赵老夫人开口道:“陛下,安儿那孩子人小鬼大,早早的求了陛下婚姻自主,陛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隔房的大伯。”
赵云衢也道:“父亲如今不在了,他是否与顾将军有过约定,我们也无从得知。”
皇帝见永昌伯府不像是欢喜,心底微定。
他希望永昌伯帮他监督北疆军,却不希望他与北疆军同一个鼻孔出气。
如果今日永昌伯还活着,皇帝是绝对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但是他死了,这桩婚事的好处便大于坏处了。
至少能彻底安下顾斌的心。
皇帝开口道:“顾将军的人品,朕还是信得过的,他不是空口白牙的人。”
“既然这是永昌伯的遗愿,云安那孩子向来是孝顺的,想必他若是知道,也不会有何异议。”
不等两人回答,皇帝又道:“朕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但这毕竟是永昌伯的遗愿。”
赵云衢眉头微皱:“陛下,也许父亲还活着。”
皇帝却叹了口气:“赵爱卿,其实……顾将军已经发现了永昌伯的尸首,只是面目不清,无法确认。”
赵老夫人微微一颤,靠着孙儿的搀扶才没有倒下。
皇帝继续道:“但那人的身形与衣裳,确实是属于永昌伯,朕心中不忍,这才隐瞒至今。”
“骏儿——”赵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皇帝面露不忍,安慰些许,才道:“堂姐,表兄一心为国,他为安儿定下婚事,想必也是为大魏安稳着想。”
“朕不忍心辜负他的一腔爱国之心。”
赵老夫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只觉得皇帝的话语十分刺耳。
半晌,她才缓缓说道:“既然如此,臣妇任凭陛下做主。”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又道:“朕会下令让礼部操办此事,云安还需驻守漳州府,那不如让顾家女携嫁妆嫁过去。”
赵老夫人只是又道:“多谢陛下。”
操持婚事的事情,帝后直接包揽了过去,赵家与顾家只需听从礼部吩咐就是。
可一走出宫门,赵老夫人却死死拽住孙儿的手:“衢儿,这事不对劲。”
赵云衢也觉得哪里不对劲,皱眉道:“父亲为何会跟顾家结亲?”
赵老夫人昏黄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要取信顾家。”
有什么比联姻更快,更稳定,更能拴在一根绳子上呢?
赵老夫人依旧坚信儿子还活着,却只觉得眼前一团乱麻扯不清。
“委屈安儿了。”她叹了口气。
赵云衢倒是道:“顾家有两个嫡女,定亲的乃是原配长女,听闻十分出色,也许安儿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