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安是隔了几天,才从赵妤口中知道了望归的事情。
打量他的神色,赵妤有些担心的问:“七叔,这个很重要吗?”
她那日就觉得望归很奇怪,只是事情太大一打岔,把这件事就给忘了,如今怕给七叔添麻烦。
赵云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算重要。”
赵妤松了口气,又道:“虽然他说话气人,但毕竟救了我,理应谢谢他的。”
“七叔帮你去道谢。”赵云安又道。
赵妤这才放心,搂住他胳膊说:“七叔,你不要难过,娘不相信你,但我信。”
“我知道爹爹和七叔,都不会害我们的,你们想让大家留在漳州,一定有理由。”
其实等娘和弟弟走了,赵妤心底就有些后悔起来。
也许那天她就算哭嚎大闹,也不该放她们离开的。
赵云安听见这话,一时也有些感慨。
小刘氏看似精明,却总是在大事儿上犯糊涂,倒不如年幼的赵妤看得分明。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棉花慢悠悠的跑过来,趴在赵云安的鞋面上不动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赵云安还以为棉花会熬不过去,因为那时候天冷,棉花整日整日的躺在炭盆旁边,连玩闹都少了。
但幸运的是,到了春天,棉花又活络了一些。
赵云安笑着弯腰将它抱起来,拿过梳子给它顺毛,很快棉花又变得干净而整洁,趴在他膝盖上真的像是一团蓬松的棉花。
赵妤笑道:“平时棉花都懒得理我,只有七叔来才愿意动。”
这话倒是让赵云安有些愧疚,如今他越发忙碌,别说棉花和大金猫,连陪伴内眷的时间都少了。
于是赵云安特意多留了一会儿。
等他从内院离开,难得没直接去前头,反倒是寻找起大金猫来。
这家伙自从来了漳州府,就越发野了,常常一段时间不见踪影。
赵云安喊了半天,最后在一棵树上找到了大金猫。
这家伙高高在上的踩着树干,朝着他喵喵了两声,一副老子正忙,你喊什么喊的架势。
赵云安瞧它这幅神气活现的模样,赵云安心底被棉花激发出的感伤都消失了。
“下来吗?”
赵云安敞开怀抱,等了一会儿,大金猫在树上舔了舔猫,没动静。
“不来我就走了。”
赵云安也不强求,一直以来,大金猫都比棉花野性多了。
哪知道他刚转身,大金猫喵呜一声,直接从树上往下跳,要不是赵云安身手好,非得被它砸中脑袋不可。
将沉甸甸,金灿灿的大猫搂在怀中一顿撸,赵云安嗤笑道:“你说你这坏脾气到底像了谁?”
一琢磨,肯定是像了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师,不然难道像他吗?
想到孟青霈,赵云安心底又叹了口气,永昌伯失踪之后,他也跟着无影无踪了,赵云平抵达之后也没找到踪迹。
这也是为什么永昌伯府不肯承认赵骏已经死了,给了他们一线希望。
赵云安也如此期盼着,他家大伯和先生只是为了安全,暂时藏了起来。
大金猫被撸的高兴了,难得发出嗲嗲的叫声,伸长脖子表示还要。
赵云安一边走,一边任劳任怨的撸猫。
大金猫不常常梳毛,但它自己爱干净,一身皮毛收拾的比棉花还要光鲜亮丽,油光水滑的完全不像是老猫。
赵云安怀疑它来漳州府之后,也没少到处撒播种子,只是不知为何没把妻儿带回来。
很快,大金猫就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赵云安抬头朝树后瞥了一眼:“还不出来?”
一直躲在暗处的望归一愣,磨磨蹭蹭的冒出一个脑袋。
大金猫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轻轻咬了一口赵云安的手指,示意继续撸不要停。
“真难伺候。”
赵云安笑了一声,一边慢慢撸猫,抬眼看向走出来的人。
“看来这段日子吃的不错,胖了一些,气色也好了。”
望归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这样,抿了抿嘴,站在那边没动。
赵云安又说道:“妤儿让我帮忙道一声谢,那日多亏你了。”
望归傻笑了一声:“其实没有我,妤儿姑娘也不会有事的。”
赵云安比了比那边的亭子:“一块儿坐坐?”
等到了亭子里,望归浑身不自在,宛如一只被强行按在凳子上的皮猴子。
马贵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很快端来了热茶和点心。
“尝尝?”
望归也不客气,抓起那精致的小点心,一口一个,一口气干掉了半盘子。
吃完了,他看了眼对面笑盈盈的人,这才有些不好意思。
抹了抹嘴巴,他抬头问道:“大人,你不吃吗?”
“这是为你准备的。”赵云安如此说道。
望归一愣,低头就瞧见他还在撸猫,纤细白嫩的手指翻过金灿灿的皮毛,宛如一副美景,根本看不出来手指的主人,是掌控漳州府的大官。
见他不吃了,赵云安笑着问道:“怎么不吃了,吃饱了吗?”
望归抬头看向他:“你不问我吗?”
“那你想说吗?”赵云安问道。
望归一听便沉默下来。
赵云安便又道:“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为了先祖的一个承诺,在北疆蛮荒之地付出了一生。”
“如果你不愿意,那没有人可以逼你。”
“你可以一直留在漳州府,过平静安全的日子。”
望归只觉得鼻子一酸,他赶紧低头继续吃点心,塞得自己差点噎住。
从小时候记事开始,望归就再也没有掉过眼泪,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番话居然想哭。
“喝口茶。”赵云安伸手将茶杯推过去。
望归端起来一饮而尽,好不容易才把点心咽了下去。
“如果是大人你,我也可以说。”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明明比他也大不了几岁,却总让人觉得安心。
这些日子,他走遍了整个漳州府,知道赵云安真的是个会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他说过的话都做到了,并不是夸夸其谈。
跟让他祖祖辈辈失望的大魏皇室完全不同。
下定了决心,望归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赵云安面前。
“这是我爹留下的。”
除了那封信之外,望归的父亲留下的,最为重要的东西。
赵云安低头一看,也是吃惊,那竟是匈奴的布防图。
虽说布放是会变化的,但望归父亲能得到这些,想必付出了不少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