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些人想着沿路留下来,不图安家落户,可找一个活计养活自己也是好的。
“快走。”军士驱赶道。
难民们刚坐下歇了歇,听见这话顿时苦了脸:“军爷,您这到底是让我们往哪儿走啊?”
“是啊是啊,我觉得这里就不错,方才还有人说愿意招工,给我们一口饭吃。”
一提起这话,难民们顿时议论纷纷。
甚至还有人抱怨道:“早知道再往南情况好,我们哪儿会死皮赖脸的留在青州。”
实际上是青州强行扣住他们,之前不许动,不许走。
有人更是赖在地上不起来,喊道:“反正我不走了,要走你们走。”
军士们被闹得黑脸。
“大人,现在怎么办?他们都不肯走了。”
带队的人正是申金,他瞥了眼躺在地上的难民,咳嗽一声:“你们还想不想见到家人了?”
闹事儿的难民愣住了。
甚至有人一咕噜爬起来,追着问道:“大人,我儿子现在哪里,这是要带我们去见他们吗?”
申金只说:“愿意走的都跟上,不愿意走的随便你们。”
他也不再停留,直接在前头带路。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但凡有家人被带走的,咬了咬牙跟上去,左右他们都是一群老弱妇孺,到哪儿都过得艰难,还不如赌一把。
人群之中,黄老汉气息孱弱。
黄家儿媳搂着儿子女儿,靠在老汉身边,低声问道:“公爹,我们还要跟上去吗?”
“其实这儿也不错,至少能找到野菜。”
黄老汉咬牙站起身来:“不行,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郊野外的,就算能有一口野菜吃,咱们又能熬多久。”
更重要的是,他们家没有壮丁,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个姿色尚可的媳妇,两个正直花期的孙女,一旦落单下场堪忧。
“我们跟上去。”黄老汉咬牙道。
虽说青州营的军士态度冷硬,但这些日子看下来,他们并不随意欺辱难民,为首的黑脸将军也还算公道。
有他们在,至少能保证媳妇和孙女的安全。
黄家媳妇是个没主心骨的,一切都听公爹的,也不犹豫,立刻让两个女儿搀扶着爷爷,自己拉着儿子跟上去。
申金看似一心赶路,实则一直在关注身后的人。
“大人,大部分都跟上来了。”
申金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确定能完成任务之后,申金才骂了一句:“他娘的,周团练跟赵大人商量好了,就瞒着我一个,简直不把我当自己人。”
下属笑嘻嘻道:“不只是大人您,咱们之前都不知道。”
申金冷哼一声。
看似黑脸,实则他也没生气,毕竟青州营人太多了,其中也有王指挥使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走漏消息。
周团练此举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即使如此,申金依旧笑骂道:“等到了漳州府,老子非得狠狠宰他一顿不可。”
青州府距离漳州府并不算远,若是申金他们自己,慢慢走三天也到了。
可惜他身后跟着一群脆皮的难民,一个个瘦骨嶙峋的,走路都成问题,只得耐着性子慢慢走。
幸好,到了第五天,他们便遥遥看见了漳州府的城墙。
“快到了。”
难民们也看见了城墙:“这,这是哪里,他们会让我们进城吗?”
很快,他们便瞧见了城门口的一排排临时难民营。
那都是用竹子搭建起来的,很是简陋,但对比青州营外的营地,好歹能够遮风挡雨。
且这时候天气暖和了起来,不用担心寒风雨雪。
“申大人。”
前来迎接的是丛白,拱手行礼。
申金比了比身后的人:“人都给你们带到了,后头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丛白笑道:“请申大人放心,赵大人早有准备,定能安排妥当。”
申金讪笑一声:“赵大人做事,我向来是很放心。”
“几位大人先请进城,赵大人安排了接风宴,说诸位路上辛苦,定要好好款待。”
申金身边的下属都高兴起来,他也笑起来:“还是赵大人办事地道。”
等见着笑盈盈的赵大人,看着丰盛无比的接风宴,申金心底那点小情绪都消失了。
送走了青州营的军士,难民们顿时议论纷纷,眼底流露出担心和惧怕来。
丛白朗声道:“诸位不必害怕,按照顺序一一排队,以户为单位做登记,登记过后自有安排。”
难民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动弹。
他们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恶意,以至于面前的人很是和善,他们却不敢贸然相信。
就在这时候,忽然旁边有人大声喊道:“爹,娘,妹妹。”
却是李狗子,他早早打听到难民们今日要到,特意问张老汉请了假过来。
“狗子!”
李老汉瞧见儿子,激动的泪流满面:“儿子,你还活着,爹,爹以为你已经死了。”
当初儿子被带走就了无音讯,李老汉心底不敢承认,却隐约觉得他怕是不好了。
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又在这里见到了活生生的儿子。
再一看,儿子不但没死,人看着精神了,身上还长肉了:“狗子,你怎么在这里?”
“爹,这话以后再说,您快带着人过去登记,等登记完儿子就能带着你们回家了。”
“回家?”
李老汉是满肚子的问题,可这会儿也顾不得多问,凭着对儿子的信任,立刻带着媳妇和女儿上前去。
“哪里人?”
“姓名,家里几口人?”
“可有亲眷在漳州府,若有人认领,则可以入临时户。”
眼看着李家登记完毕,旁边来了一个大夫,把脉确定他们没有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