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低头对儿子道:“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可口的点心,你七叔爱吃。”
李瑾知道父亲是要打发自己离开,乖乖点头:“七叔您坐,我去让人准备点心。”
说完还替赵云安搬来凳子,就放在亲爹附近,让他们能面对面坐着好说话。
等儿子走了,李云衢便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急急忙忙的入宫。”
他最知道赵云安的性格,若不是要紧的事情,肯定不会在这个时间入宫见他。
赵云安思索了几个晚上,依旧觉得刘家的事情不能隐瞒,直截了当的告诉大哥,或许比藏藏掖掖更好。
他不想做多余的事情,难道是伤害了兄弟感情。
赵云安知道金大舅的好意,但是他更加相信李云衢的人品,绝不会因为刘家迁怒于他。
“大哥,是刘家的事情。”
赵云安便将自己这两日打听到的事情一一道来。
“我派人出城稍微打听了一番,便有两三家农户自称被刘家买去了良田,价格极低,至于更多的,就需要大哥亲自去查了。”
李云衢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岂有此理!”
他猛地一拍桌子,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赵云安连忙帮他顺气:“大哥,你别气坏了身体,要是因此生气的话,倒是都成了弟弟的不是。”
李云衢缓了缓气,脸色极为阴沉:“刘家也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竟然做出如此祸国殃民的事情,决不能轻饶。”
他还记得年幼的时候,刘家的私塾还名满京城,没想到数十年过去,刘家竟成了这幅样子。
在他们兄弟几个年幼的时候,都曾经在李家读过书。
李云衢年纪小,他是见过外祖父的,那是一位极为睿智的老人,只可惜舅舅并不成器。
刘氏父亲还在的时候,刘家的门第很是清贵,一直到刘父过世,刘氏的兄长不成材,撑不起门户来,才靠着吃老底子过日子。
虽说这些年刘家每况愈下,但在李云衢的眼中,舅舅很是清高,不屑于铜臭味,并不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赵云安也劝道:“也许刘叔父并不知道此事,刘家枝繁叶茂,人多是非也多,还是先查查清楚再看究竟。”
李云衢点了点头,开□□代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安儿,今日这话出自你口,入自我耳,别再告诉第三个人。”
李云衢并不是要为刘家隐瞒,而是十分了解母亲的护短,若是让刘氏知道这件事指不定真的会迁怒于赵云安。
赵云安一听,立刻点头:“多谢大哥。”
李云衢脸色一暖,就知道七弟最懂他。
方才的怒意消散了一些,李云衢笑着说道:“是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身在宫中,反倒是摸不到这些消息。”
他捏了捏眉头,摇头道:“朝中大臣多少滑头,怕是就等着看父皇与孤的反应。”
赵云安反过来劝道:“大哥也不必太过忧心,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您要保重身体,好好调养,再难的事情就交给大伯,谁让他才是皇帝。”
李云衢被这话逗笑了,脸色也轻松不少。
“父皇身边有我,有三弟,还有你,我们并不是孤家寡人。”
兄弟俩说起话来,等李瑾亲自端着点心回来的时候,就瞧见两兄弟都笑盈盈的,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李瑾顿时松了口气,笑着喊道:“七叔,这都是新鲜出炉的,快尝尝看。”
赵云安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他打趣道:“瑾儿端来的就是香,大哥,你也尝一口儿子的孝心。”
李云衢尝了尝,笑道:“味道确实不错。”
李瑾兴奋的脸颊通红,笑道:“儿子也没帮上什么忙。”
“七叔,之前你说要带我们去泡温泉,这话还算数吗?”
赵云安便点头道:“自然算数,等开春之后吧,到时候带上你跟谦儿几个一道儿去。”
年前宫里头太忙,赵云安怕给他们添乱。
李瑾顿时更加高兴起来。
他在宫里头都待腻了,原本沉得住的性子,这会儿也想着往外跑,当然,除了七叔之外,没有人敢带着他到处乱走。
等到年后,李谦就会搬到三皇子府,赵瑾跟赵诚又说不来,到时候肯定更加寂寞。
李云衢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心底叹了口气,却并未多说什么。
他们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注定要承受这个位置带来的不便。
李云衢的动作极快,很快便将刘家的事情查得七七八八,他却隐而不发。
一直等到过了年,热闹过后,他才将准备好的奏折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一看果然大怒:“混账东西,朕是缺了他们俸禄,还是少了他们吃穿,竟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李云衢叹气道:“此事舅舅或许不知,但舅母与几位表兄肯定都是知道的。”
幸亏他们发现的及时,刘家虽然霸占了不少良田,但总算没闹出人命来,否则李云衢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最让他失望的还是舅舅,居然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整日吟诗作词。
皇帝眉头紧锁,没想到开年第一个被弹劾的,居然那是刘家。
“你舅舅也是个糊涂鬼,这些年来寄情山水,不理庶务,才会让刘家没了规矩。”
私心里,皇帝也瞧不上这大舅子,只会抱着刘家曾经的荣光,一味的唱衰怀才不遇,却又没有半点真本事,他登基之后想要扶持,也实在是扶持不起来。
若非如此,皇帝也不会打算随意封了个虚职,并不重用。
他捏了捏眉头,忽然问道:“衢儿,这事儿你觉得要如何处理?”
皇帝心底愤怒不已,但也知道刘家是皇后母族,太子的舅舅,处理不当的话有损太子颜面。
这番投鼠忌器,让皇帝心底越发恼怒。
李云衢却坚持道:“父皇,此事理应重罚。”
“可那毕竟是你母后的娘家。”皇帝有些犹豫。
李云衢却道:“正因如此,才罪加一等。”
“孩儿知道父皇在担心什么,但此事若轻拿轻放,文武百官看在眼中,便会以为父皇也有私心,政令不过是可以违背的纸老虎。”
“如此先例绝不可开,否则从今往后,父皇的政令还有何威严可言?”
皇帝反应过来,刘家的事情并不是意外,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作为对新帝与太子的一种试探。
他们若是退了,那么从今往后政令便如同虚设。
父子俩对视一眼,便有了决定。
看着太子坚定的眼神,皇帝心中感慨万千,十分满意,这是他选定的继承人,也是与他志同道合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