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耍枪的时候最是好看,谁叫他天生一副好皮相,个子也高,那重得她抬不动的银枪落到他手里滑溜得像一尾鱼儿。
他最喜欢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耍给她瞧,最后枪尖儿一挑,雪白的梨花纷纷扬扬落她一身。
像下了场雪。
她喜欢下雪,可过了冬就没有雪了。但谢锦衣总有他的点子,他说梨花开了就给她下梨花雪,柳絮飘了就带她去看柳絮雪。
一年四季,他都会带她去看。
“啪嗒”一声,灯花炸开的细微声入耳。
元鸢惊醒,目光所及是一片黑沉,手里的灯笼也快要燃烬,只摇晃着那可怜的一点微光。她竟然在这儿想了这么久。
想他作甚?他们再也不会见了。
就算再见又如何?他现在一定恨极了她。
是啊,这些年他该有多恨她。
元鸢轻轻呼吸,丝丝寒意从肺里往四肢百骸蔓延,她却沉溺于这样的寒冷,起码可以暂时让她的感官麻木。有些东西早就成了沉疴痼疾,思不得,触不得。
她微垂眼睫,不再去想。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王府活下来,阿姐下落不明,爹爹尚在牢狱,她已经没时间想别的了。
元鸢揭下灯笼上的罩子,依次点燃屋内的烛火,冷清、幽暗的房间显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