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钦白说完了自己要说的,并没有等待廖峥的反应,一夹马腹,带着人驰骋而去。
周声在这样的速度里难得生出紧张。
手不自觉搭在了储钦白握缰绳的小臂上,微微靠后,找到一点稳定。
储钦白在他耳边,“放松。”
“你慢点。”
“什么?”储钦白前倾,看他侧脸,“说什么?”
周声被风吹得不能全然睁开眼睛,在颠簸里侧头,提高了音量:“我说你慢点!”
说完就听见了一声低笑。
储钦白:“别慌,没事,带你跑两圈。”
越发加快的速度里,周声又没法跳马,只能试图跟着他的话去适应节奏和呼吸。储钦白看起来对骑马很娴熟,周声渐渐的,竟然也真的适应下来。
这处马场建在山脚,偌大的一片草场空阔无边。
耳边是呼呼风声。
习惯之后,人会很轻而易举在这项运动中找到畅快和刺激的感觉,蓝天草地,骏马和山峰,你可以轻易忘记所有,天地间只剩下眼前的一切。
周声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样跑过。
自从来了这里,一是身体原因,另外是工作太忙。
繁杂的事物,处理不完的交际往来,始终往返于案牍与住所之间。
越跑越觉得放松。
中途他甚至和储钦白一起握上了缰绳,体验了一回自己驾马的感觉。
马最后冲上一个山坡上的时候,周声已经淋漓出了汗。
储钦白勒停了马,一起见证了山头落日的景象。
“风景真好。”周声说。
储钦白看了他一眼,“要是喜欢,你可以常来。”
周声微微喘气,摇摇头,“那还是算了。总耽于享乐,人就容易产生惰性,无法应付忙碌的生活,不适合我。”
“你已经够自律了,还打算让多少人自惭形秽?”储钦白说着盯着他鬓角的汗珠,“再说你确实得多动动,很累?”
“还好。”
周声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咳嗽起来。
手握拳挡在嘴边,一咳竟然停不下来。
“别动。”储钦白坐在后面拿下他的手,换成他自己的手,直接捂住他下半张脸,带着他仰在自己肩膀上,“估计是呛着风了,我说吸气的时候再吸气……好,吐气,继续。”
这个姿势直接让周声嵌在了他身前。
周声就一个感觉,热。
储钦白的手掌很宽,跑马后的温度也高。周声能感觉到自己的汗沿着侧脸滑过皮肤的触感,呼吸全被堵在他的掌心,分不清潮湿到底是因为自己的气息,还是来自于他的手。
那一瞬间,他脑子甚至都有点糊涂,
像是被一团雾罩住的感觉。
他甚至联想到了自己为数不多见过的画面。
戏院后台,名伶和老板隔着轻纱调笑的声音;年少时,同窗无意中被他撞破,摊开书页上不堪入目的图画;后来有次任务,他接触的一个洋人女性,涂着红色蔻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
如此种种,瞬间浮出脑海。
但是他又能明显感觉出不同。
没有那种强烈的不适感。
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他猜测也许是因为储钦白是个男人。本能里,他根本无法把两个男人和他所见过的事情联想起来。
但在这样的场景里,想起来这种事也很荒唐。
感官好似都在一瞬间被放大,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后脑被迫靠在储钦白的肩膀上,抬眼就能看见他的下颚和鼻梁。
周声瞬间拿下他的手,陡然坐正,喘出一口长气来。
逃避一般开口:“我好多了。谢谢。”
储钦白的视线在他浮红的耳根后绕了一圈。
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调转马头,说:“好,那现在不跑了,慢慢回去。”
语调不自觉放得轻了许多。
可惜周声并未注意。
最后走出马场时。
储钦白等工作人员来牵马,周声先一步出去。
原本跑马的人基本都下场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