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不会不记得,春日野清奈也不会不记得。
他跟她告了白,但他还是走了。
“你喜欢过我、我也喜欢过你,你在我和工作里面选择了你的使命,我一点都不怪你,我也不生你的气,我知道这是你的理想和你的信念。在这些信念里面,我和你之间那短短一年的相处微不足道。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这样,对这个国家有那么强烈的眷恋。这件事之后我会自己去辞职,不会给你心目当中神圣而又伟大的日本警察这个行业抹黑。”
“小白!”安室透语气耿嘫,他的双目发暗,瞳孔微微缩成一团冰薄。“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吗?这将要抹去你曾经获得的一切荣誉和付出的一切努力。”
该说吗?
真不愧是当了几年领导的人,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不怒自威了起来。
春日野清奈挤出笑意:“我当然知道,这些话在当年的训练场和警校里听过很多遍了,我实在不是一个有什么信念感的人。至少我做不到像你这样,为了信念而付出一切。零哥,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怨无悔地等待的。”
春日野清奈扶着黑泽阵,她明显感觉到黑泽阵的体力开始越来越跟不上了。因为失血过多,哪怕是像黑泽阵这样的人也没有办法支撑太久。
他脚边的地板上沁着湿淋淋的血,这样的血渍积聚在一起的时候让人触目惊心。
春日野清奈也不想要再继续跟他们多说什么了,今天就算是彻底扣动扳机也不会让公安把黑泽阵带走,她没有办法想象在黑泽阵恢复视力和听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警察厅里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大概率会被自己懊死的。
她扶着黑泽阵往山上走,在背对安室透的时候,春日野清奈已经决定把自己和黑泽阵的命运交给安室透的手上了。
安室透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她都不会放开黑泽阵的手。
一男一女两个人在黑暗中彼此依偎,像是影子一样,消融在了树影婆娑里面。
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听起来就像是熄灭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安室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他们走。
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着春日野清奈的手在强撑着黑泽阵歪斜的身体,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拖着黑泽阵离开乃至于连她自己浑身上下的擦伤也顾不得,她的鞋子有一只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脚上的棉袜全是污泥,踩在小石子上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地往前行走。
“降谷长官……”风见裕也今天见到了太多让他诧异的画面,为了抓gin,他们筹备了很久现在就这么放弃了吗?
安室透沉沉叹了一口气,微微垂了垂脑袋自嘲的轻笑。
“我是不是有点太心软了。”
风见裕也耿直地说:“是。”
然后,风见裕也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您就是采取强制性手段,以长官的身份强迫春日野警官跟您回去也没什么关系的,毕竟您这次是受了警备局的调令,刑事们也要听您的命令。”
“可她刚才居然用枪指着我。”安室透转过身来,表情没入黑暗,晦暗不明。“当初教她怎么开枪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