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默拥抱,久久无言。

等到虞惊寒离开后,叶清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寝殿,下一秒他如受惊的小兽,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一颗心狂跳。因为他那张大床上,床帷之间,躺着一个男人。

赫然是燕赤离。

“清清。”他神态慵懒,目光微眯,比起穷凶极恶的厉鬼,他的气质活脱脱更像是狐狸精。不知道看了多久,他脸上流露出很大度的微笑。

燕赤离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虞惊寒来时,他眼睛微眯,如同看一场好戏,可等对方被送走后,他心情忽然平和了许多。

区区一个炉鼎而已,拿什么跟他斗。

片刻后,见叶清傻傻愣在原地,他嘴角含笑,溢出一声呼唤,“清清,你还愣着干什么?”

光线暗淡,叶清隐约看见对方那具精壮身躯,欲盖弥彰地盖了一层薄被,俊艳皮囊和结实臂膀,在灯光之下晕染出莹润光泽,似乎很适合盛开靡艳痕迹。

他的眼神过于明显,流露出一股勾魂摄魄的魅力。

完全像是一个等着小兽乖乖落网的猎人。

叶清傻愣愣的,心尖发颤、慌张无措,第一个反应连退半步,下意识就想跑。跑了两步才想起来,这是他的地盘,为什么他要跑。

在他眼里,不穿衣服的燕赤离跟洪水猛兽没什么两样,而且对方眼神侵略性太强了,即使对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叶清还是觉得自己比较危险。

他眼睛不敢看床上,充分暴露了他紧张的内心。

每一次孤男寡男单独相处,燕赤离永远这般肆无忌惮,搞得他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实在太过分了。

叶清愤愤不平,捂住自己小心脏,自己哪一天真着了,不是他意志力太薄弱,而是敌方太放浪形骸、腐蚀力太强!

叶清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被腐蚀掉一半了。因为燕赤离深夜随意出入他的宫殿,而他却渐渐从惊吓到习以为常。

他没发觉的事,燕赤离一眼就发觉了,他嘴角微不可察地轻勾一下。

……

时间荏苒,距离三万万妖魔覆盖苍穹、百万魔兵围攻归元宗那一日已经过去了数月,那一场无疾而终的仙魔混战,三界都松了一口气,唯独令秦巡耿耿于怀。他潜伏在仙魔交界处,一直都没有放弃搅风弄雨的打算。

道骨得不到,可他坚信,自己气运加身,还手握救世之剑这个神器,他有能耐去改变这场局势。

时势造英雄,世间究竟是要降雷霆还是暴雨,全在他这个执剑者,翻雨覆云一念之间!

事实也确实如秦巡所想,在星海尽头的宫殿,还有一盘还未下完的棋局——

全天下的山川河流尽蕴藉其中,又叫四海八荒图,黑子十分活跃,白子也在走,缓慢而坚定,一个想毁灭世间,一个想要天下海晏河清。

叶清回魔域第一个月,圣人虚影出现在仙魔交界处,两界陷入相安无事,秦巡也蛰伏了月余,他冷眼旁观。叶清回魔域第二个月,两界还是相安无事,一点要掀起波澜的预兆都无,秦巡发觉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心中郁结,再也蛰伏不下去了,他跳了出来,决定再一次挑拨离间。

他没有立场,他不属于仙也不属于魔,所以他不受世间任何人事物束缚,他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为了再一次掀起仙魔混战,他的想法简单粗暴——没有条件那就制造条件。

不少宗门都有自己的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顾名思义,一种保护宗门不受侵害的法阵,一般是万年以前宗门老祖白日飞升前留下来的东西,为了抵御嗜杀的魔修闯入作乱或者天灾、三劫九难。法阵不是一劳永逸的屏障,一旦运行,随着时间流逝,日日夜夜会有自然损耗,需要后世弟子不断用灵力修复加固。

紫霄宗地处南川洲附近,这一日护山弟子发现,法阵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大吃一惊。

“不好了师叔,法阵疑似遭人破坏!”

“这究竟是谁干的!”

消息一传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紫霄宗的法阵以山川灵脉为引,笼罩整座城,分为好几层,最外层范围最广,几乎覆盖整座盘山大阵,范围最广的,自然也最为薄弱,硬是被人破开了一个巨大豁口,这个豁口一路蔓延到宗门后山。

这自然是秦巡做的,他前往仙门道州各地,手持绝世神兵,以一己之力破坏了不少宗门的法阵。

这些宗门大多都处在仙魔交接处。

仙魔是宿怨之敌,秦巡破坏法阵,是给魔修大开方便之门,想让那些腥风血雨的魔修顺理成章地攻上仙门。可他唯独没有意料到的是,仙门法阵被破一事传遍五湖四海,仙门一方发现法阵被破,跟家被偷了一般,慌里慌张地抓紧一切时间修复。魔域一方却没有动作,那些茹毛饮血、性情彪悍的魔修,似乎一夜之间,对打打杀杀丧失了兴趣。

怎会如此!

秦巡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