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爷与戴丰茂带着两个小孩待在外面院子里,季别云迷糊间听得那两人交错来回地骂段文甫,一会儿是“杀千刀的”,一会儿又是“作恶多端不得好死”。就连方慕之如此有礼数之人,都气得骂了两句粗口。
季别云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伤势严重与否,冷虞散让所有疼痛都变得钝了许多。但见着这些人着急的模样,他似乎有了数,在心里给段文甫又狠狠记了一笔。
紧绷的思绪忽然放松下来,他只觉得身下的床褥又软和又舒服,让人昏昏欲睡。
沉入昏睡之前,他抓着徐阳的袖子道:“交代你的事做了吗?”
徐阳正拿着一张被血浸染的帕子,手上也沾了他的血,连声答道:“做了做了,别操心。”
季别云还不放心,视线在屋内找了一圈,发现了放在桌上的那张弓。
那是最关键的一举,他不想留给别人,那一箭必须由他来方能消去一些心中恶气。
他又扯了扯徐阳袖子,“卯时之前把我叫醒。”
徐阳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那张弓,眉头拧得很紧,整个人气愤却又无奈。
“行行行,快睡你的。”
季别云这才放心落入黑暗之中。
再次被人摇醒时,他已经清醒了许多,只是脑袋仿佛灌了铅似的,又疼又迟钝。
身上所有伤都被处理妥当,他走到铜镜前,借着烛光看了看。
大多数伤都在背上,想来是自己强行突围时被砍到的。手臂与胸口也有伤,不过看起来不算严重。只是这会儿冷虞散的劲已经过去了,所有疼痛都回到了身体上,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他转过头去,自己取了架子上的衣裳穿上,对着一脸沉重的徐阳问道:“都办好了?”
徐阳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忽道:“你说你,自从入京以来,新添了多少伤?”
季别云低头系腰带,随口答道:“哪儿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