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鸿停将藤箱换了个手,讥笑道:“你是个好的,可你应当知道这府里,如今是什么气象。真要算欺负人,我绝对排不上号。老太太她们打的什么主意?你若还要一叶障目,置身事外,有你后悔的时候。”
韦鸿腾收了笑,问道:“你这是指的什么?”
韦鸿停摇头,叹道:“三老爷凭自己本事考的学,做的官。你虽不曾科考,也不是个蠢的。有些事,不要光看皮子,也不要只往好里想。”
他见韦鸿腾一脸茫然,摇头又道:“你有多久没见过太爷了?”
两年多!
韦鸿腾心里冒出股惊慌,下意识地辩解道:“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太医诊过脉,说是……”
韦鸿停又是一叹,不再絮言,夹着藤箱快步离去,留下韦鸿腾原地愣神。
他上一次见祖父,是大前年除夕夜,祖父仔细叮嘱他外任要勤勉精忠,其实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丞。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都盼着他能出类拔萃,偏命运弄人,让他遇上那样的事,以至于一提科考就浮现隔壁号舍那张苍白可怖的死人脸,再不能答卷。
举孝廉能做个多大的官呢,当个八品县丞已是父亲多方走动尽力而为。
这个“前程”,祖父祖母不满意,父亲母亲不满意,佟云裳不满意,瞒着他托人上报了个因病停职。
如今连一个弃子韦鸿停都不满意。
韦鸿腾心中生出一股愤怒——你们究竟想让我怎样!
他抬手,一拳砸在路边树上,疼痛帮着他收回心神,细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对话。他好像明白了韦鸿停的用意:自己的事都管不好,管别人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