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没回家,拒接了白母和阿姨的电话,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小镇上转来转去。

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山城。南城给五六岁的白礼留下的印象只有走街串巷的小商贩担子箩筐里的甜米糕,白白圆圆的一小块,趁热吃的时候微微粘牙,软糯清甜。

晚上的风夹着寒意,周边的一切在冷风里愈发陌生,耳机里的摇滚乐却热烈澎湃,像两个割裂的世界。

他没想到居然会在一条巷子里又遇见了程嫣然。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慢悠悠地走着。但在那一瞬间,一种熟悉感在黑夜里突兀而生。

在路灯暖黄色的光下,他倒是第一次认真看清了程嫣然的样子。

她扎着低马尾,耳朵上随意夹着几根侧边的刘海。眼睛是圆圆的,脸也是圆圆的,有种微妙的协调感,加上看起来软乎乎的脸颊肉,让白礼想起来了也是圆滚滚的米糕。灯光映出她嘴巴上的疤痕,这本该是破坏所有协调的罪因,可是白礼却又莫名觉得它可以是合理的,就像是蒸熟的米糕本身可能也会有些小裂痕。

冒着热气的甜米糕在寒风里给他一种满足的安全感,是他关于南城最后的温暖的记忆。

程嫣然不知道他脑子里跳跃的想法和奇怪的比喻,和他打招呼。

白礼突然发现其实她浅笑的时候,一边的嘴角会有个小梨涡,不明显,像一小块被路灯打下的阴影,若隐若现。

可能是今晚涌现出的那些关于米糕的正面情绪影,白礼觉得自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