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家里有几个孩子么？五个。我排名老二，上面一个大姐，下面有个三妹，四妹他们说是送人了，不过应该是被卖掉了，然后是他们最疼的幺弟。”

“我多想他们把我也卖掉……”

“我只能好好学习，往死里学，求着他们让我读书，终于，我考上了a大，多光荣啊，我以为我解脱了，结果呢？他们威胁我，说我在外面赚了钱，让我打钱回去，不然就来学校闹。”

“我好害怕，我也要脸，我好自卑。可是大学生能有什么钱呢？”

“你肯定觉得我很脏吧，当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程渝雪拿着酒瓶子歪歪扭扭起身，阮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不会懂的，你这种温室里的花朵是不会懂的。”程渝雪打了个酒嗝。

“阮鹿。”程旅发现阮鹿出去太久，找了出来，没想到见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程渝雪吊着眼睛瞅了程旅一眼，视线重新落回阮鹿身上，“我好讨厌你，好嫉妒你，好羡慕你。你肯定也很讨厌我吧，你……”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阮鹿突然开了口，打断道：“我有个朋友和你的身世很像。”

程渝雪没得到想要的反应，略微有些疑惑地望着她。

“她这次回了一趟老家，原因是她父母把她‘嫁’给了一个老头，拿了彩礼给她弟弟娶老婆。”

程渝雪皱着眉头：“那她也很可怜。”

“是啊，人决定不了出生，”阮鹿说，“但是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

“她现在过的很好，自己在外面打拼，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交了很多朋友，付了房子的首款，处理完家里那边的烂摊子，她就彻底自由了。”

阮鹿：“我不太理解，你拿了一手烂牌，明明已经很努力将那些零散的单个出掉了，只剩下一条顺子跟炸弹，而你却将顺子拆了，炸弹出了对子，进退两难。”

“你被威胁了，你可以报警，可以求助老师同学，你甚至可以动用网络的力量，而你却选择了一条最烂的路，自己毁了自己。”

“你出生不好没错，你自卑没错，但是你自己放弃自己，还自怨自艾，自甘堕落，那谁也帮不了你。”

“你说你讨厌我，我又不是人民币谁都喜欢，你的讨厌对我来说就像一场笑话。”

程渝雪沉默了，视线从阮鹿脸上瞥开，落入车来车往的街道，看起来十分迷茫，像一具失了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