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响起,窗外的烟花绚烂,徐丽悄悄推开盛沂的房间门。
房间漆黑一片,盛沂已经睡下了,徐丽把准备好的红包塞到盛沂枕头下,躺在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她坐在床边,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她其实明白盛沂的变化,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才知道盛沂最爱吃的海鲜早就不是小龙虾了,从初一到高一,不过三年的时间,盛沂变高了,也变得沉默了,明明是她的小孩儿,现在却是有点儿摸不清楚了。
徐丽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直到后边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卧房的门关上,盛沂这才睁开眼,翻手,摸到了枕头下藏好的红包,手指轻轻抚了两下,又闭上了眼睛。
春节一过,时间忽然转得飞快,徐丽还没呆几天就要走了,盛沂和水星在假期也没有遇到,转眼到了高一下半学期的报道日,报道这一天不上课,高二跟高三用来交假期的作业,而高一的同学们则是要交放假前学校发下去的文理分科报名表。
在此之前,水星就跟戚远承他们达成一致,选择了理科。
西城附中在文理分科上秉持了公平公正的原则,按照期末考试分科后的总排名高低将每个同学重新打散,一班、二班、四班、五班是理科重点班,三班是文科重点班。
水星看着学校公布的名单,郁晴以优异的理科成绩去了一班,席悦选择文科留在了三班,而水星在分科那会儿就只是侥幸理科比文科高了一分,如果放在文科是没跑了的重点班,而放在高手云集的理科,她的成绩挤进四班已经是万幸。
她如愿选择了理科,只是没有如愿分到想分的班级。
这已经很好了,水星想。
四班不同于三班,座位都是自己选择的,教室靠前后门的位置总是不抢手也没人选,水星脾气好,对座位也没那么挑剔,选择了靠门的第一排。
水星又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班级,只是这次班上没有跟席悦一样的同学会自来熟地跟水星打招呼,他们都有各自的玩伴,水星不知道该怎么去融入这样的关系,大家的关系也都只是保持在点头之交。
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
在三班时,因为有席悦跟郁晴的缘故,水星总觉得表情也好,动作也好,她总可能会轻而易举暴露自己的想法,即使脑海里过了千万遍盛沂的名字和笔画,在纸上却连一个最简单的缩写都不敢落笔。
直到放到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人跟她说话,没有人在意她,她才终于可以大胆起来,面前摊开的书籍和废弃的草稿纸都成了她可以吐露秘密的树洞,她开始完整地去写盛沂名字的缩写,又或者分开练习他的名字,偶尔的时候会合并到一起,去感觉心尖紧张地冒出糖渍。
西城的四月份,天气变得暖和,降水也渐渐多起来,像极了南方的梅雨季。
下了课间操,水星回到班上,年轻人身体容易惹,教室里已经有同学受不住,几个人凑成一团,开了风扇,站在下边吹凉风。
水星刚坐到位置上,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转头一看,李泽旭抱着一沓卷子,整个人也歪在边上。
“兄弟们,姐妹们。”李泽旭大声呼唤,“咱们小陈同志让我收一下昨天晚上的作业,大家自觉过来交一下,我一会儿还要给小陈同志送回去呢。”
李泽旭口中的小陈同志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一班也是她教,只不过一班的配置是全方位的最好,小陈同志算是非常有经验的人民教师了,而其他几个重点班都混着用一班的老师。
教室里,同学们怨声载道问谁写了卷子抄一抄,李泽旭说话间的功夫也没把自己当外人,一直脚已经跨进了四班,站在一排靠门的位置,又发现水星,跟她打招呼:“诶,转校生?”
两个人见过几次面,李泽旭一直管她叫这个,没喊过名字,水星也没纠正过。
“你学了理科啊。”李泽旭没想到。
水星点了点头,又听见他念叨:“怎么席悦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关照关照你,怎么样?理科难不难?”
“有点儿。”水星笑着叹了叹气。
“有问题就问,我给你解决。”李泽旭自然而然地把怀里的卷子放到水星课桌上,当即就要给她找问题,“这次语文卷子写没写?给你开个后门,我这儿就有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