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际有银光掠过,谢思弦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轻笑一声,“来都来了,上来喝杯酒呗。”

“我不喝酒。”青年温柔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身侧银白阵法转动,青衣的仙君缓缓浮现,他又瘦了不少,眉眼是一如往昔的平淡,但同往日又不太一样,就像一潭死水注入了活泉,多出几分生动,“少喝点酒,小心醉了。”

谢思弦瞥了眼虞盈,“放心我喝的不多,不会发酒疯的,怎么?看你面色红润,看样子最近心情舒畅,要发展第二春了?”

虞盈扶着腿在谢思弦身侧坐下,他抬头看了眼月亮,轻笑一声,“无事,只是最近心情好罢了。”

谢思弦一手撑头,眯着眼打量他,“崔故没死你很开心?是不是看裴绮被崔故暴打,然后心潮澎湃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为何会这么觉得?我表现的很明显吗?”虞盈细长的手指在膝上碰了碰。

“在昆仑时我便知道了,你的喜欢都快写在脸上了,除了那个大傻子,还有谁看不出来?”谢思弦又喝了一口酒,他躺在房顶,看着头顶那半轮月亮,眼底有什么莫名的思绪划过,半晌,他嗤笑一声,“我倒是真没想到他居然没死,还在我面前晃了这么久,真是……演技倒是高超不少。”

“是啊,连我也没能认出来,”虞盈眉眼温和的像水,“不知他和衍天君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以崔故的脾气,衍天君怕是很难活着回来了吧?”

“谁知道呢。”谢思弦挑眉,“万一他们旧情复燃,干柴烈火,像话本子里传的那样,‘凄凄切切,执手相看自凝噎,少年情意怎堪能断,不如散前尘,念今昔,做一对自在野鸳鸯。’”

虞盈笑出声,他眼里似带了嘲讽,温和的面具稍稍揭开一角,竟显出几分如刀的锋利来,“都是凡人无事瞎编的戏言罢了,衍天君如今可是修的无情道,他们二人之间又横了裴贞的血仇,还有商明城三十万的人命,谁的前尘都能散,他们的不行,这辈子,下辈子,除了不死不休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裴贞,字含章,裴家大公子,裴绮的亲哥哥,八十年前死于入杀道的崔故剑下,也是在裴贞死后,裴绮忽然入了无情道,就此性情大变。

“说的也是,毕竟是血债。”谢思弦不与虞盈争辩,只是转着杯子,看着杯子里头酒水里倒影的月亮发呆。

不远处有谁在放烟花,满天的烟火如流星般散开再消失,在无数道空响声中,谢思弦低声呢喃,“忽然有些想昆仑了。”

虞盈看了他一眼,神色又恢复往昔的柔软温和,“可是昆仑已经毁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当年昆仑一众学子,如今还活着的又剩下几个?就连他们这几个活下来的,不也是疯的疯,残的残,仙路漫漫看不见头,而这俗世无尽泥沼,又有谁能干干净净的脱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