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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靴子的缎面上绣着精致秀美的花纹,纹路繁复流畅,针针精巧细密,分明是出自天下上等的女工之手,而刚刚那一角衣摆的布料显然也是上乘之选,非达官贵人所不能上身。

姜胥忍不住想到自己,曾经也是显赫一时,人人口中的贵人,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却还至死想不通是何缘由,追逐了半辈子,活得却如此糊涂。

王孙富贵,终究不过只是过眼云烟,姜胥自嘲道。

他想着壮汉这个十足的势利眼,想必眼下这迫不及待地巴结,正是他的好机会,谁知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姜胥顿时一愣,这个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了,他就算是死,化成了灰烬也忘不了,这个日日夜夜在他的梦里,心里出现的声音,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的声音。

直到此刻,姜胥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想念这个声音的主人,可笑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了。

他急切地抬头,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可是他太累了,又太痛了,抬头这个动作对他而言,难如登天,他只能尽力地扭动着脖子,挪动着身躯以期更加靠近自己的目标。

豆大的汗水混着脸上的泥污和血迹从他的额头滑到他的眉间,他努力睁大的双眼又再一次模糊不清,一瞬间那人似乎又离得更远了,而偏偏此时,那个人像是已经结束了与旁人的谈话,身躯动了动,似乎就要离开似的。

姜胥的心中闪过一种深切的惶恐,恐惧害怕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让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姜胥艰难地张开嘴,想要开口让那人留下,可是出口却没有任何声音,他的嗓子像是哑了一般,或许因为他的伤势太重,又或许因为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他终究没能说出一个字。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行云流水地转身,衣袂翻转,轻飘飘地,一如来时的从容。

姜胥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眼前一面朦胧,他感觉眸中溢满了水润的液体,让他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他不知那是血液,还是泪水。

姜胥想要动了动身体,忽然发现他连细微的动作都不能做了。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