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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下腰,她把那捧百合轻轻放在父母合葬的墓前,看着碑上父母年轻的脸。

很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年级,她总在想,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都好好地活着,就她的不行,听到同学的妈妈喊自己女儿心肝宝贝,她嫉妒地要死,从来没有人这么叫她,她对着镜子叫自己,心肝宝贝,妈妈的心肝宝贝。

她太想有个人能这么叫她。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什么她都可以装的不在乎,唯独想要妈妈。她想的不行,恨不得从虚空里抓个人出来,来当她的妈妈,自己再重新当回小宝宝。

她盼着长大,她以为长大就不羡慕了,可是人无论长到多大,再回头,那些遗憾还在那儿,夜晚流过的泪也从来没有干过,失去就是失去,谁都不可能回到童年填上那些缺口。

所以赖宝婺相信人有转世重生,她想,如果再有下辈子的话,她的运气一定不会这么差。

她也会有爸爸和妈妈。

她自己的爸爸妈妈。

八月中旬是赖宝婺十九岁生日,张美琴给她去外面酒店另过,请了家里好多亲戚,亲戚私底下也不再笑她是给别人养女儿,都夸张美琴好福气,家里出了两个高材生。邵荣还是忙,前阵子在福建开会,最近又下乡考察,他上次跟国家级书法协会一个副社长喝茶,跟人讨了一副墨宝拿给赖宝婺当礼物。张美琴嫌弃:“这字啊挂来挂去挂哪里都不合适,最后还得挂你邵叔叔书房里。”

邵天赐不回杭,他给她寄了一套今年新出的彩妆,跟美国一个女歌手联名。

收到礼物当天赖宝婺给他去了一个电话:“我一个女的,都没你这么关心美妆届的新品。”

邵天赐哈哈大笑:“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你不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