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棠如何不熟悉,昨日唐借的神情亦是如出一辙。神域中人与凡人相恋之所以为禁忌,便是因凡人之躯需尝尽生老病死之苦。神仙不忍见爱人受苦,便会生出无尽的贪嗔痴来,妄图逆天改命,犯下有违天道因果的大错。
“不料好景不长,□□月前便被天族发现。我被处以剔仙骨极刑,永生永世不得上天。” 她轻咳一声,似是伤重无力再支撑,只得后仰倚靠在桌边。“那人…她救下我,以我与洛郎的性命相要挟,要我杀你。”
玉紫抬眼看向尧棠,苦笑道:“你是五荒君主,凭我这些许卑微灵力,如何伤得。” 拾起手边的银剑,“此剑名为弑神,是上古神兵。只要被剑锋扫到,见了血,任凭灵力如何强大,终是难救。”
一时无声,尧棠想起昨日在月澍山,苌元以手掐住剑锋。只觉心惊不已,挥手以灵力锁住玉紫,收回弑神剑。闪身向虚宿城奔去。
苌元方才到虚宿城正殿,随从风桐来报,“几位长老求见。”
当年苌元伤重沉睡,尧棠不得不受天命下凡历劫。魔界诸般俗务无人打理,魔众便选取能力出众者担当长老,用以协助魔尊处理魔族诸事。天魔大战后,尧棠堕仙,苌元消沉,常常呆在东荒或渚泽畔。是以魔族长老制度沿用至今。
四位长老千年来浸染权利之中,野心渐长。华羲挑动,大长老与二长老暗中动作,欲取苌元以代之。余下二位长老却也并未阻挠,想是要坐收渔利。
苌元掌五方元素,魔域任何风吹草动,自是逃脱不过他眼里。此前放任,不过是几人未成气候,他亦无心这权术之中,他们在苌元眼里不过跳梁小丑。如今尧棠回来,他自是要清理门户,给她一个安居。
苌元眸光一凛,笑道:“来得正好。”
“见过魔尊。”四人进殿后只是言语见礼,并未动作。
苌元看四人的姿态,心里想来他们四人如今私以为自己将魔域尽数掌握在手中。却不知近万年前苌元一手在九重天边划下魔域,无人敢拦。如今亦然,魔界得以鼎立三界,靠的从来不是权谋倾轧,而是他三界至尊的灵力。
“四位长老少安毋躁。” 苌元一边吩咐风桐:“召诸位将军和执事官上殿议事。”
“尊上这是何意?” 大长老面色不虞。
他并未答话,只是转身随意躺在高椅上,神色慵懒。
待众人皆到殿上,苌元开口道:“四位长老有什么事?说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 大长老刚要发作,随即被三长老拉住,接话道:“我四人作为魔族长老,要尽规劝之责。” 顿了一顿,说:“敢问,尊上到月澍山取了三界至宝肉芝,可能承受天族怒火?”
“天族怒火?” 苌元听了这话,低低笑出声来。讥讽道:“几位长老可要那捆魔锁来将我绑去九重天上兴师问罪?”
“魔尊如此冥顽不灵,我魔界早晚要毁在你手上!” 二长老动怒,引出捆魔锁向苌元挥去。
苌元依旧懒懒靠在椅背上,丝毫没有想躲开的意思。
捆魔锁碰到他的一瞬,苌元左手一翻,捆魔锁瞬间调转方向,直袭二长老面门。须臾之间,情势调转,二长老已被捆魔锁牢牢困住。
事发突然,众人皆是未来得及反应。只见苌元信步走到二长老面前,反问道:“到底毁在谁手上?” 不等他回答,又信手召来一件圆形中空法器。展示给众人,解释说:“这法器名为诉灵,我魔族与天族不睦已久,未免有奸细混进来,皆是要验上一验。” 随即又严肃道:“若是有人做过背叛我魔族之事,自然也验得出。”
苌元把诉灵拿到四位长老面前,对着大长老道:“请吧。”
“我乃魔族长老!你怎可如此慢怠!此等不敬天地之人,断不能做我魔族尊主,不如…” 大长老话还没说完,就被苌元的笑声打断,随即眼神凌厉看向他,道:“不如换了大长老来做这魔尊可好啊?”
三长老和四长老见苌元如此反应,便知今日难得善了。威压之下方才清醒,苌元千年来不理俗务,他几人便忘了这尊杀神是何等人物。
做贼心虚下,颤颤巍巍道:“尧棠女君中忘情诀,乃是大长老二长老与天君无凡联手所为。” 方才还气势凌人的三长老此时率先倒戈,”我二人皆可作证。” 四长老附和道。
玉紫无法,只得从实将前因和盘托出,道:“百年前,我与洛郎相恋,他不过凡人之躯。神域月余,凡间已是四十年。他垂垂老矣,身染重疾,我不舍与他离别,便盗了瑶池仙草给他服下,以求能延年益寿,再与我相守个百年。” 提及此处,玉紫目光游离,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