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时他肯定会嗤笑回来,少不了讽刺我一顿,不知是因为没睡醒还是怎的,他什么也没说,只凑下来仔仔细细地看,呼了一口气,又像是叹了一口气:“挺好。”随后补充道:“高材生嘛。第一次见到你,一群混小子里就你一副呆相。”

我察觉到他话下隐约的情感,伸手搂他,在他腹上蹭头撒娇:“一眼就看到我,说明我不一样。啧啧,原来对我还是一见钟情?”

他果不其然哂笑一声,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很安静地说:“你是不一样。”

“你再揉揉。”我牵起他的大手重新放回头顶。瓦连京胡乱摸几把我的脑袋后就要推开,而我死命摁住他不许他动。他骂着拍了我一下,却也没再使劲挣脱,由着我抱。

窗外黑漆漆,我胳膊上的蚊叮很痒,玻璃窗上倒映着我们俩的影子,蝉声、树声、风扇叶声都没有遮住瓦连京心跳的声音,我在这一刻突然感受到了共振,感受到了琐碎的平凡,心头饱胀;我想这也许是夏天的魔力,或者瓦连京的魔力,抑或二者皆有,将我送上了幸福的巅峰,这巅峰来得理所因当,足以说明我极其容易满足。恍惚中我想起我爸,我要的根本不多,哪里是他评价的“虚荣、爱标新立异”,也不是军哥说的对俄罗斯抱有怨言,更不符合我妈说的“我简直不知道什么能要你高兴”;一点夏天,一个拥抱,黏糊糊的胸膛,痒酥酥的皮肤。

我要的只是爱。

第34章 谁在圣彼得堡

转眼就到了六月,考试周一完,我便彻底没了事做。这是我在莫斯科的第一个暑假,本来是打算回国的,可是跟瓦连京两个月见不着面,我确实忍不了,于是决定夏天就留在俄罗斯避暑。

相思之苦是不必忍了,杀时间之苦却不能再逃。暑假一到,余贝贝和别的国际学生几乎全飞回去,军哥又忙着作迎新生的准备,他那平时闹哄哄的群最近死寂一般,想蹭个饭都没地蹭。瓦连京去上工的时候,我只好窝在家里跟晁劲函吹牛,这家伙说要来要来,来了半天签证还没办先把护照弄掉了,听得我一阵头痛,想叫他干脆别来了,冲这势头,来了准要丢个七回八回的。

瓦连京傍晚去酒吧的习惯又重新拾掇了起来。

原先上课时,我为了晚上能跟他在家厮混,通常傍晚时都在赶论文,放假彻底闲下来,一会儿不见瓦连京就百无聊赖,傍晚那几个钟头变得尤其难熬。

一天等天色全暗,他正待出门喝酒,我说:“你都去酒馆干些什么呢?”此话一出,听起来像出自一位五十岁的俄国怨妇,我连忙改口:“好玩的带我一个呗。我放假了好无聊。”

“喝酒,有什么好玩的。”他蹲着穿鞋,头也不抬,“你那酒量去丢人干什么。”

我因为酒精过敏,喝两杯就浑身发红发痒,一杯掺水伏特加下去立刻倒,曾经跟瓦连京喝过一回,喝得他直喊扫兴。我自知理亏,抱着手靠在门框上踢墙角:“谁说我要喝酒。那儿总有漂亮姐姐吧?我要看美女,开心开心。”

瓦连京嗤笑,此时他穿好了鞋,站起来拉门,耸肩道:“你要来就来呗。”

我跟他到酒馆的时候时间尚早,老板刚把门口的霓虹灯点亮,他还记得我上次瓦连京喝醉闹事来过,朝我点点头,看见瓦连京,吹了声口哨,说:“库兹涅佐夫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