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顺握紧陆大海的手开始颤抖时,她有片刻的慌乱,她以为这是陈顺在听见那些她所忘却的过往时,于心不忍,太过心疼,所以手不可抑制的发抖,她反过来拍拍陈顺的手,安慰道:“没事,我都忘了,即便没忘,我现在不是有了你了吗?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以前发生过任何事都不重要了。”

陆大海是笑着说的,可她说着说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陈顺眼里涌出剧烈的恐惧,他的额头上冒出大量冷汗,脸颊迅速浮起诡异的红色,汗毛倒竖,双手抖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陈顺、陈顺、你没事吧!你怎么了?”陆大海担忧不已。

“陈顺!”李教授一声大喝,把陈顺从魔怔里惊醒,他几乎是片刻就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陆大海能感受到二人相握的手掌依然在颤抖,她恐怕还以为陈顺只是思想跑了个神。

李教授当机立断,“大海,带他回去,你们去院里散散心也好,回房间睡一觉也好,去休息一下吧!”

陆大海不敢耽搁,与马老师道了别,拉着陈顺离开了。

目睹这一切的马老师有些不明状况,她不知道为什么讲了陆大海的以前的事后,陆大海倒是没什么,陈顺却好像被人打了一顿,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似的,她颇为不解的看向李教授,李教授摇摇头,担忧道:“恐怕要出大事了……马老师,今天不适合再探病了,您看……”

马老师立刻明白了,道:“奥,我正好有些事,下次再来看她,对了,这是陆大海当年兼职时留在那家工厂的行李,工厂老板找不到她人,就把行李送来了我这里,我收拾过一遍发现里边有一个写满祝福寄语的本子,磨损不小,一看就是经常翻阅,对她来说应该挺重要,麻烦您帮我转交一下。”马老师递给李教授一个塞得满满的旅行包。

“好,您放心。”李教授点头送别了马老师。

……

陈顺真的受了刺激,在陆大海担忧的目光下,他勉强笑笑说自己没事,然后一头扎进被褥里,用枕头埋住头,再没有一点动静。

任谁看都不是没事的样子,陆大海有些手足无措,但直觉告诉她陈顺需要冷静一下。

她把屏风拉开,躺回自己床上,然后侧过头看着当鸵鸟的陈顺。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七情六欲,都有开心不开心的时候,以往陈顺从不会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可是今天,他几乎掩饰不住的惊愕与难过,意味着必然发生了他难以自控的什么事。

这一天,俩个人之间的气氛格外诡异,他们一起吃饭却相顾无言,一起散步却各有所思,马老师在他们离开不久就走了,没有跟陆大海打招呼,只是请李教授代为传达,说还会再来看她的。

晚上陆大海早早就洗漱好去睡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陈顺希望她早点睡。

半小时后,她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陈顺的脚步已经格外轻盈,但对于一个曾长期处于敏感且不安全感的人,再小的声音都像是惊雷。

在病情逐渐好转后,陆大海依旧改不掉容易被吵醒的毛病,只是她怕陈顺担心,醒来后也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门被轻轻打开,又小心翼翼的合上,陆大海睁开眼,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后头。

陈顺进了李教授的办公室。

奇怪,李教授今天居然没有回家。陆大海愈发觉得不太对劲,在陈顺把门关上后,陆大海贴在木制门上听了起来。

虽然偷听说话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不耻,但现在就算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陆大海偷听的决心。

医院的门都是木门,所以他们说的话很轻易就传到了陆大海耳中。

“李叔,你告诉我,这件事不是真的。”

是陈顺的声音,陆大海吃了一惊,她听出了一种祈求,甚至有些崩溃的情绪。

陆大海听见李教授叹了口气,“事情就摆在那里,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完全可以判断。”

“啊!李叔,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陈顺在靠墙的地方蹲下来,双手抱头,仿佛天崩地裂般在呐喊着。

李教授不忍心看,转过头,“人生中会发生什么,很多时候我们都无法预料,更无从抵挡,陈顺,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是她父亲,为什么是她父亲,老天爷太残忍,直到现在才告诉我真相。”陈顺似乎一点都不愿意接受真相。

父亲,我父亲怎么了?陆大海皱起眉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真想进去揪起陈顺的领子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会的,不是这样的,只是巧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