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暮海这一段话说得伤心欲绝,一双眼睛都红了,仿佛如今病骨支离的人是他,叶清衣并不是当年之事的亲历者,只觉得心惊,并不能共情,便淡淡一笑,道:“旧事已逝,来日方长,溪谷主不必太伤怀。”

“是啊是啊,那些糟心事已经过去了,何必还时时回忆,给自己添烦恼呢。”苏梦笙大喇喇道,“当年一役苏某亦是记忆犹新,在当时那种状况下,溪谷主能主动站出来收养那孩子已属不易,如今那孩子平安长大,溪谷主劳苦功高,日后便将他交给苏某吧,苏某会好好教管他的。”

叶清衣闻言一怔:“苏师兄,你当真要收那孩子为徒吗?”

溪暮海的面上也流露出质疑的神色:“苏仙师,你当真想好了吗?”

苏梦笙摇着扇子瞧了瞧他们两个,笑眯眯道:“瞧你们两个的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苏某人要收个怪物做徒弟呢!二位放心,苏某人呢一向是有教无类,况且那孩子是真的合我的眼缘,再说了,他父亲本就是玉穹山的弟子,他回去见见师祖也是应该的呀。”

“好吧,既然如此溪某便也不多说什么了,一切还请苏仙师多多上心。”溪暮海思忖片刻后道。

苏梦笙笑笑:“好说,好说。”

解决了玄墨箫一事的溪暮海神色明显好转了一些,他站起身,冲着叶清衣与苏梦笙拱了拱手:“此事既已商谈妥当,溪某便放心了,二位仙师好好休息,溪某晚些再来探望。”

叶、苏二人道:“谷主慢走。”

送走溪暮海后,受不住冷的叶清衣便也回暖阁了。

嚷嚷着要与叶清衣同住在暖阁的苏梦笙一手扶着步伐虚浮的叶清衣,一手缓缓摇着摇扇子,很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叶清衣忍俊不禁:“师兄心情不错,是因为收了新徒弟的缘故吗?”

苏梦笙嘴角轻扬:“是,也不是。不过师弟啊,师兄我瞧你那反应,似乎对我收徒一事颇有意见。”

心思被人看穿的叶清衣淡定非常,他直白地与苏梦笙道:“我与溪谷主一样,对那孩子颇为忌惮,是以不愿师兄将其带回玉穹山。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那孩子身上的问题,只能姑且观望着,走一步,看一步。”

“什么走一步看一步,你也说得太玄乎了。”苏梦笙紧紧揽住叶清衣的肩膀,“清衣,那件事都过去十几年了,乾坤已定,还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那个十几岁的娃娃能翻出天来,再说了,不有我好好管教着呢嘛,我你还信不过?”

叶清衣侧眸看了眉目含情,姿态风流的苏梦笙一眼,不予置评。

苏梦笙敏锐地从叶清衣审视的目光中看出了几分质疑与嫌弃,便干巴巴笑了一声,扮作严肃的样子道:“我与你实话实说,我是真的可怜那孩子,我一入谷就见到他了,一个人提着两个大粪桶,正清理茅厕呢!谷里的弟子都不喜欢他,见了他不是打就是骂,他也没饭吃,饿了就吃两口马粮,渴了就喝两口石臼里积的雨水,你说这是人过得日子吗?”

叶清衣垂眸沉默着。

一旁的苏梦笙叹了口气,继续道:“他爹是什么样的人物品格你也清楚,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活成了这样,只怕要心疼的疯了。当年的事再怎样,与那个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无辜的啊!说起来,溪谷主在这件事上做得也实在过分,那毕竟是他的亲侄子啊,他不闻不问的,不就等着那孩子自生自灭吗?”

叶清衣心中苦笑,若是苏梦笙知道自己在原著是怎么被玄墨箫虐死的,只怕此刻早已冲到马棚里将那玄墨箫杀死了。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咱们还是快些帮溪谷主找到那只魅妖,早点回山门去吧。”

“找魅妖的事你交给我,至于你呢回暖阁好好休息。”苏梦笙扬袖挡下吹向二人的冷风,戏谑道,“再有一个月便是仙剑大会了,届时群英荟萃,我那没出息的哥哥若是见师弟你还是这般病恹恹的,会与我算账的。”

步伐缓慢的叶清衣足下猛地一顿。

原著中,苏梦笙的亲哥哥苏梦泽正是叶清衣的道侣,并且也惨死在了玄墨箫的手中。

想到这位素未谋面的未来道侣,叶清衣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面庞愈发苍白了几分:“苏师兄,你又乱开玩笑了。”

“我哪里乱开玩笑了。”苏梦笙越说越上劲,“看师弟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思?又或者,师弟你的意中人是我?”

叶清衣:“……”

“说话呀,师弟,别不理我啊……”

叶清衣无动于衷地由着苏梦笙胡闹,自顾自地朝前走,忽然,一大群山雀从不远处的山林中飞了出来,惊慌失措,像是被什么邪物所惊扰。

溪暮海这一段话说得伤心欲绝,一双眼睛都红了,仿佛如今病骨支离的人是他,叶清衣并不是当年之事的亲历者,只觉得心惊,并不能共情,便淡淡一笑,道:“旧事已逝,来日方长,溪谷主不必太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