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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没有死,那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花琼看着熟悉的院子,微微地笑了。

她换好衣服,闲庭散步般在家中逛了起来。从厅堂看到厨房,连水井边一棵草都能让她看上许久。但她停留得最久的,还是娘的卧室。

娘的卧室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坦坦荡荡的,没有多余的装饰。唯有墙上挂着一柄木剑——剑也老了,锐意渐消,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花琼轻轻地抚摸着剑柄,记忆告诉她,这是娘为了纪念自己被当出去的剑而做的仿制品。

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宅子。

街还是那条街,人还是那些人,只是都上了年纪。之前总和她吵架的小胖子长成了一个大胖子,在去年娶了裁缝铺家的姑娘,听说再过几个月,孩子都要出生了。

猪肉刘还是操着一柄锃亮的大刀,大声吆喝行人来看看。花琼记得娘总是给自己炖排骨,炖猪蹄,搞得猪肉刘见了她就呵呵笑。

学堂外边的银杏树已经有一人抱那么粗了,因为是春天,树叶一片翠绿,像小扇子。几个小孩在树下嬉戏,笑声传得很远。

跨进门,先生还是往日的模样,拿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念着诗句。下边的顽童一个个望眼欲穿地盯着门口,屁股扭来又扭去,跟凳子上布满了苍耳球似的。

花琼看了一会儿,没有打扰,转身离开。

回到家中,娘已经回来了,正在井边打水洗手。

一听到门的响声,她就抬头看过来,未语先笑,“小琼,你回来了?”

花琼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儿,她的头发已经留长了,眉角生出几丝皱纹,唯有笑容,仿佛还在昨日。

“娘,我回来了。”花琼怕打扰什么一样,轻声道。

“给你买了樱桃,记着,吃完包子再吃。”

“知道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