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秧秧被管事反复叮嘱过,说这婚宴的时辰极为重要,一点差错都不可以出,管事还专门在院子里盯着她练习过数次。因此她记得非常牢,在最高的那个漏斗空掉、第二高的漏斗开始落沙的瞬间,她必须和晏鹭词同时踏上屋子的地砖,而后面几个漏斗变空的瞬间,便是一拜、二拜和三拜的时辰。
而此时,最高漏斗顶上的金沙还剩下小半,所以即使他们已经乘着大雁站在了空中楼阁的门口,也不能踏进去。
好在脚下的大雁听着屋内吹笛人的笛音,仿佛不知疲倦,依旧缓缓扇着翅,将他们稳稳地托在门前。
在陆秧秧他们乘雁出现时,屋子里静了一瞬,在听到程娇娘“还不到时辰,大家不必拘束”的柔和话后,几个客人率先配合着笑了起来,很快,屋中再次恢复了攀谈和碰盏的热闹场面。
坐在靠近上首的一位膀大腰圆的掌门似乎是为了讨好上座的程娇娘,晃着手中的酒盏,绞尽脑汁憋出了不少溢美之词来夸赞这次的婚宴。
见程娇娘嘴角噙笑,他觉得受到了鼓励,说得更加起劲:“……这曲子听得我如临仙境,整个人飘飘然然,以后其他地方的曲子是再也听不进去了。我上次听到这样沁人的乐曲,还是在二十年前的长乐宫……”
说完这句,他突然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好在他这人也算机敏,看程娇娘嘴角已经微沉,他话音一转:“那日我刚得了宫主的一匣子宝玉赏赐,正想带回去供好,就被连乔那个疯子踹倒,摔碎了我所有的宝玉!连乔贱妇,死了都算便宜她,应该把她丢进男人堆里虐待至死,再把她的头割下来剁碎了喂狗……”
程娇娘下沉的嘴角这才慢慢弯了起来。
他心中一松,骂得更加用力。
然而,就在他唾沫横飞时,一柄细小如蝉翼的飞刀从空中瞬然划过,斩过他的手臂后回旋而归。
可他毫无发觉,还说得兴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