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林木着脸,不敢转头,只露出完好的侧脸。

这就像是一场美梦,难得老太太清醒地认出他,没有哭也没有难过,笑着和他聊着生活琐事。

他很怕自己一转头,老太太看到他脸上遮挡疤痕的符纸,又被刺激到眼泪止不住的流。

老太太看到水面上的倒影,终于明白儿子为什么不肯转头了,她问:“脸上被谁画成这样?在学校里被欺负了?”

季长林忍不住争辩:“我可是教授,没人敢欺负我。”

他撇撇嘴,见老人接受度良好,他紧张兮兮地转头,正脸看向老太太,仿佛告状一般:“还不是您请回来的大师,在我脸上乱画一通,让我别洗,说洗了会倒霉。”

池漾说做戏做全套,贴好符纸之后,又在他同侧脸上划了一道看不懂的符文,说是好运符文。

有没有好运气不知道,但池漾一走他就知道自己又被忽悠瘸了。

谁家符文长这么丑,还画在脸上的?

老太太笑:“哦,大师啊,那她肯定有她的用意。你走近点,我看看。”

季长林心跳如擂鼓,他很多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池漾总是满嘴跑火车,仿佛没一句真话却又莫名令人信服。

老太太这会儿没受刺激可能是因为看不清,如果走近了被看清楚了,老太太会不会看出来,又难过起来?

他很想赌一把,但是又很怕出现令他失望的那个结果。

老太太见他迟迟没动,笑得慈祥:“多大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受了欺负就不敢回家?”

季长林硬着头皮往前走,时间仿佛过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煎熬。

都多大人了,怎么做事还瞻前顾后的?

他自我厌恶地在心里呸了一口。

老太太嫌他慢,让护工推着轮椅往前走。

季长林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