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明明没听见脚步声,这人却平白出现面前。少年像是只被惊吓炸毛的猫崽子,警惕先将方包藏于身后才抬头看人,“你是何人?”

屋子昏暗,但勉强也能看出来客身形服饰。好在来者穿的是正红色官服,想来不是弟弟手底下那群狐假虎威的小厮,许是今日入府拜访父亲的同僚。

往日来往的那些朝臣少年自诩看过良多,却少有眼前青年这样绝佳长相,说句「仪姿容盛、萧疏轩举」亦不为过。

“程姑娘之前说了,她这几日定会来找我,”少年色厉内茬责问,“你又凭什么说程姑娘今日不来?”

“好,那便同你打赌。”红衣青年不恼,却毫无客人自觉,随便盘腿坐在少年身边笃定道,“我赌程姑娘不来。”

“那我赌来,她肯定会来。”

按理来说不该应答这么个看起来脑子有什么大病的恶客。但被扔在柴房三日,终究觉得寂寞恐怖,有这么个「恶客」肯同他说话也没什么不好。

少年人心性最是难定,他不是阴沉不喜说话,只是往日肯听他言语者太少,福伯走前又叫他谨言慎行,后来索性不自讨无趣。

但这位「恶客」感觉倒尤为不同,少年感觉熟悉,又莫名有些心悸。同人谈开了,倒是叽叽喳喳像只问东问西的麻雀。

“你叫什么名字?是来找父亲议事的?又凭什么说程姑娘今日不来?你日后来不来?既然要赌,赌约是什么?”

柴房里只有厚厚小窗是光源,「恶客」清癯身影几近在微光下透明。

耐心听完大段叽叽喳喳,思衬良久才想好怎样回答,慢吞吞开口道,“我唤苏岚,山风为岚,倒与你同名同姓。是你母亲——自然不是长公主殿下——叫我来给你庆生。”

“至于赌约你大可不必担忧为难,因为早就有人替你付过……”

「母亲」两字后面的话少年已然听不见了,他的瞳孔如受刺激突兀竖起,“你胡说!”

他这辈子最听不得「母亲」二字,作势要扯「恶客」衣领,可惜碰到时却扑了个空,直直摔在草垛。少年这才发现,这人竟真是透明身体,无影无形。

被冒犯的「恶客」仍不恼,反而凭空变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塞进少年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