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今是休沐时间,照例不该探寻别人家私事——可程大郎这辈子没被人这样戏耍,脸上更罕见是片冷峻态色。

撞见了这样的熊孩子几点上衙?

大虫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只想光速上衙,再招待这孩子全家慎刑司醉骨花豪华套餐。

管他是哪家孩子,跑得了和尚跑不得庙,在前厅定能遇见。心里打定主意,青衣人收好玄色虎头木牌,冷脸从容往前厅大步走,活像有人欠他八百亿。

苏府部局巧妙,内部由涓涓溪水隔分均等两半,两条行廊建于溪水两畔,互不干涉。在摆脱青衣大虫后,「欠人八百亿」的苏岚踩在其中一条行廊,顺着它慢悠悠踱步到了前院。

行廊尽头是一道大门,里面又是小园,再前是布了盛宴招待客人的前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老远看有些跛足的少年过来,看门的小厮们忙不迭关上大门,仰头守在那里把手高高在上一拦,“你不能进。”

“上面又没挂写牌子说我和狗不得入内,”瘦弱少年神色慵懒,双手摊开满不在乎,“我又凭什么进不得?”

凭你生母低微、凭你被当家掌权者不喜、凭你九岁童生试三次落榜这辈子绝无起复可能。

可人又皆自诩是正人君子,心里却藏长舌毒虫。许多闲话只敢在背后和人议论,绝不在受害者面前大谈特谈。

“你没带礼,你进不得,”带头小厮眼睛斗做鸡眼,将话说的冠冕堂皇,“公子你且看看,来往宾客哪个敢无礼不带礼物登门?”

后面的小厮跟着唱和红白脸,“公子,我们做事也不容易,你就别添乱了。”

“程家送的是天青蜀锦,大儒宋先生送的是随身携带的行州狼毫,更别提皇帝陛下虽未亲临,却将南州造纸的工坊相送。”

他们称苏岚为公子,唤吕凌云却为少爷,都不带其中长序尊卑,可内在涵义天差地别。

公子少爷,谁疏谁亲一耳分明;不论长序尊卑,做长子的就该被当做尘埃扫去贬在地里。

对此苏岚大感无语,这是哪来的荒谬言论,自己家随处走走也要「送礼」是什么奇葩道理。

横了苏岚一眼,领头小厮捏着嗓子瓮声瓮气又道,“公子贵人忘性大,怕是记不得我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