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低头去闻糕点,戎锋微微侧开了目光,故作镇定地当做脸颊涌上的热度不存在,“上次见你喜欢,我答应你带来家里厨子做的给你吃。”他不敢回头,见穆瑾半晌不答话,又不自在地加了一句,“我家做糕点的厨子是从特意从南方找来,味道不错。”

穆瑾看着手里这几块软塌塌的糕点,在面对剧情角色时如通窍铁壁般将自己封锁起来的内心轻轻一动。

原主不会对这样的善意报以回应,而她也一贯不会回应来自剧情人物的好,连声谢谢都说不出口,只能垂着眼僵在那里,细白的指尖捻了点糕点末送到嘴边舔了一下。

她没有注意到,戎锋一瞬间烧灼起来,又深深压下的目光。

别说,这太尉家厨子的手艺,着实比顺天府尹那边的强了不少。栗子糕香浓甜软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穆瑾感觉离开甜食很久快要干掉的快乐又复苏了。

但是她还是不能表现得太友好,只能别别扭扭地把栗子糕又装了起来,装作不以为意地道:“哟,难为戎侍卫有心了,虽然只是一块小小的糕点,对惯不会讨好人的戎侍卫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吧。”她斜斜地抬起眼,“却不知奴才为了这几块糕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戎锋终是皱了皱眉,声音淡了许多,“你不必。”

可是穆瑾自从见过惩戒所的标准太监宋夷之后,开始反思自己身上缺少的那股“太监味儿”,此刻自然地开始运用自己的学习成果,“哎哟喂,这奴才可不敢当此大礼啊,如果没什么必要的话,就请戎侍卫收回去吧。”

说着,她将手一伸,软塌塌的小布包又被递回了戎锋面前。

戎锋垂眸看了一眼,并不伸手去接,也许真的被穆瑾的态度刺到了,他方才脸上的轻松笑意都消失不见,面容冷凝下来时,比起以往多了不止分毫的气势。

他看着穆瑾,淡淡地抛出了一个足以吸引她注意的诱饵。

“你是不是想救姓段的那个宫女?”

穆瑾阴阳怪气的笑脸僵了僵,也顾不得和他挑事,连忙收回了手追问,“你知道了?”

“我虽不在宫里,却也不会断了和宫里的联络。”戎锋见这张自己朝思暮想,在看到自己时不是横眉竖眼就是讽刺异常的娇艳容貌,在提到那个宫女之后霎时认真起来,连讽刺他都顾不得了,本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已经武装得足够平静的心脏又紧缩了起来。

哪怕告诉过自己无数次,无论她是男是女,是太监也好,是小人也罢,只要是她这个人,就要努力去护她。

但是如今再次见到她真切地表达出对某个人的特殊,坚毅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不甘和酸涩,刺得他直想侧过头去,不再看她为他人在意担心的表情。

穆瑾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戎锋说下一句话,寻思你逗我玩呢?

她难看下来的表情尽收戎锋眼底。

戎锋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这么久没有见到我,你不想问一句,这几天我去何处了吗?”

还能去哪,无非就是剧情线被搞得乱七八糟了,你莫名其妙地提早觉悟了进军营了呗。

这么想着,为了段榕榕,穆瑾不得不忍气吞声,“去哪了?”

戎锋如何看不出她的勉强,眼里的光芒熄灭了些,平静地答道:“我已辞去飞鱼卫首领一职,进入军营磨练,如今燕京城郊平匪有功,已位列正六品昭武校尉。”

军营的生活和之前他所历经的二十三年截然不同,在那里实力和军功才是评定一个人的标准,刚去时作为最低等的士兵,事无巨细亲力亲为,训练,出兵,战斗,厮杀,计谋下取,勇谋为上,刀刀见血,不拼就会殒命。

短短月余,让他对某些事的看法发生了一些改变,也坚定了一些想法。

他顿了顿,“飞鱼卫虽权力甚大,但终究没有品阶,我想挣得一个正大光明的前途。”他直视着穆瑾的眼睛,一字一句利落而坚定,似乎这个念头已经在心中徘徊了千百遍,只待此刻将它说出来,“我要护我在意的人,此生无恙。”

穆瑾被这话语里的坚定震得恍惚了一瞬,走神想了一句,果然自古男二都是好男人,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去和那个狗比皇帝在一起的段榕榕,脑子果然不怎么好使。

不过这时候他哪来的在意的人?

穆瑾眼神一利。

他不会抛下段榕榕这个女主,在外面遇到了别的心爱的姑娘了吧?

会是谁?穆瑾在心中飞速思考,从戎锋回宫到进入军营,这期间绝对没有很久,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勾搭上别的姑娘了?或者是之前就认识的人?那段榕榕那个蠢丫头怎么办!

之前惊鸿一现的徐露昭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穆瑾越想越生气,瞪着戎锋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杀气腾腾。

戎锋在生死边缘走过无数次,被她一瞪就竖起了全身的警戒,望着她不善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解释:“此番升职,我并没有借助父亲的威望,你不要误会。”

穆瑾:?谁关心你借助谁的威望了!

穆瑾被气得够呛,没好气地问:“与我无关。你先告诉我,打算怎么救人?”

果然,她最在意的,唯一在意的,只有那个小宫女,其它任何事都不能激起她的兴趣。